这一来二去,种种布置,五味斋的名声就渐渐大了起来。
赵暖见赵肃的主意生效,二话不说非要将每年收益拨一部分给他,只说他毕竟是读书人,脑袋就是比自己灵光,还要他以后也帮着参详,出谋划策。
赵肃却知他一片兄弟情谊,不能推拒,便收下来,不时给点意见,两年下来,五味斋的生意竟是越来越好,甚至还要超过那几家糕点铺“唐宋居”的收入。
张居正不晓得赵肃也是这里的老板之一,还给他介绍起来,赵肃自然也不会说破,只是微笑听着,不时点头。
两人上楼进了雅间,侍从在外头把门关上,立时将外头的喧嚣声截断,自成一个小空间,隔音效果很好。
桌上的茶想必是刚端上来的,还袅袅冒着香气。
张居正问:“少雍这次回来,可把京城都走遍了?”
赵肃道:“还未曾,这几日匆匆回来,只来得及把自己住的地方收拾一下。”
张居正关怀道:“对了,我差点忘了,你离京六年,在京中还有住处吗,若是不合适,可以到我那边暂住。”
赵肃笑道:“多谢阁老关心,我还有个兄弟在京城,从前的宅子一直是他帮我打理的。”
说话之间一派和睦,不知情的还以为两人交情有多好,但赵肃明白,张居正之所以对自己有如此和蔼的面色,全因他上午说的那席话,明显合了张居正的胃口,让他觉得自己还是可以争取拉拢一下的。
“那便好。”果不其然,寒暄完毕,张居正感叹:“你上午提的,事关海禁,想法甚好,原先我还想着先整顿吏治,再改革税法,如今看来,竟是不如你的来钱快。”
“只不过,”他顿了顿,“造船一事,却需再三斟酌。不瞒你说,如今国库的余银,算上明年各部开销,也就差不多了,如果碰上天灾,少不得还要再拨银两,所以若想造船,短期之内怕是无法实现的。”
以张居正的性格,换了别人,该怎么着就怎么着,他绝不会好声好气和对方解释这么多,但赵肃不同。一则他毕竟受了先帝遗命,过几天也是要入内阁的,抬头不见低头见,不好把关系弄得太僵,二则他是高拱的门生,人缘也不错,张居正便存了试探之意,想看看他的立场。
赵肃道:“造船一事,我的想法与阁老一般,也是不想动用国库的钱。”
张居正挑眉,大大出乎意料:“喔?那你的意思是?”
他笑了笑:“无论日本,还是佛郎机人,中国的瓷器和丝绸对于他们来说,永远是最大的诱惑,许多在中国算不上等的丝绸,被贩至他们国家,也能卖上好几倍的高价,所以一旦港口开放限制,关税降低,所以通商港口放开限制之后,必然有更多的外国人来大明进行贸易。但是之前,朝廷由于种种顾虑,并没有开放海禁,又或者如现在这般,即便开放,引税和陆饷也极高,导致海上私人贸易盛行。”
“举例来说,日本盛产白银,而日本商人经常会拿着银子,到琉球等小国,与中国海商进行私下的贸易,向他们采购中国丝绸等货物。佛郎机人同样也会从濠镜走私丝绸,贩卖到日本,换取白银,再用这些白银,低价购入中国货物,再运往欧洲,获得高额利润。”
这里不比朝堂,不用斟字酌句言简意赅,所以赵肃娓娓道来,说得更加详细。
张居正纵然见识不少,但这些事情,仍是闻所未闻,他身居高位,胸中丘壑不同常人,又让他明白这些事的重要性,故而也听得很有耐心。
“但是如此一来,虽然白银源源不断流入大明,朝廷却没有从中得到一丝一毫的好处,这些钱反倒都落入海商手里。隆庆元年,朝廷开了海禁之后,这种情况大为减少,但是又产生新的问题,比如说民间海商自组商队,拥有私人武装,威胁东南沿海的安全,一旦这些人不受束缚,只怕又要成为朝廷新的威胁。嘉靖年间,刑部主事唐枢唐大人就曾说过,寇与商同是人也,市通则寇转而为商,市禁则商转而为寇。这种潜在的威胁,朝廷绝对不能纵容,不仅不能纵容,还应将其扼杀。”
“最好的办法,就是拥有一支强大的水师,不仅能够巡视海事,对一些愿意遵守朝廷法规的,缴纳了税金的合法海商,朝廷还将予以保护,甚至可以收取一定费用,护送他们出航归航,对一些顽固不化,与倭寇勾结,走私贸易的海商,朝廷水师必然给予严厉打击。”
张居正嗯了一声:“大明水师,在正统年间便已式微,如今既然要造,就不能敷衍了事,随便造几艘,届时连海寇也抵挡不了,又堕了大明的国威,而今朝廷那些船,说句不好听的,也就是比烂木板还好一些罢了。”
他当年曾四处游历过一段时间,对于水师现状,也不是一概不知。
赵肃赞同:“正是此理。但是造船一事,耗资巨大,又旷日持久,所以必然不能从国库里拨钱,而要另想法子。”
张居正笑道:“看来少雍已经胸有成竹了?”
赵肃摇头:“我也只是粗略想了一下,便是方才在内阁说的那些,彻底放开海禁限制,在一段时间内降低甚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