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时第一个念头就是,陈旭阳莫不是脑袋短路了,当初好不容易甩掉的烫手山芋,现在竟然主动再次接手?那楼也建得七七八八了,现在旭升不但得负担不小的拆除费用,还不顾亏本做完新的方案?这不是脑袋进水了是什麽?
我将文件放回原先的地方,正想著怎麽找姓陈的问一下这事儿,突然有一种隐隐约约的感觉浮现上来,并且越来越清晰。
原来陈旭阳,他是想要将我脑海中关於过去的记忆,一点一点,不动声色地抹去。
我最终还是没有找他,悄悄地离开了他的办公室,可以说我有了这个想法後,心里突然有种莫名的压力,这个男人竟可以细致到这样的程度,可以这样体贴地去顾虑到一个人的感受,而我呢,简直像一个一无事处的摆设,不能回报他什麽,竟然连想也想不到他,念也念不到他。
随後的那段时间跟陈旭阳说的一样,非常平静,上班的时候有一大堆事情,来不及想别的,回到家也就是吃顿饭,一起看看电视,然後各回各的卧室睡觉,就算是周末,也只是多赖会儿床,然後一起去公司加班。平静到让我以为我已经忘记了一切,和陈旭阳的相处,似乎也回到了最初的起点,融洽,却保持距离。
而那个叫顾鹏飞的人,似乎很顺利地逐渐淡出我的生活和思想,後来小冰再来,只说他没有伤到要害,已经好了,然後也不再提,不知道是否他正从世界上消失,否则的话怎麽会就在那一夜之间音信全无?
转眼之间就到春节前夕了,公司上下开始例行公事般的请客吃饭,不过大多都是各个部门的聚餐会或是大工程拿下之後的庆功宴,反正是公费吃喝,所以办得很是体面,作为老总的陈旭阳当然是压场子的,大大小小的宴席都得请他,於是我也就跟著他沾光,一到中午晚上就四处赶场子,没几天下来,几乎周边所有上档次的餐厅都留有我们征战的足迹。
目不暇接的饭局过後,员工们就开始打点行装准备回家过年,周围的战友更是日见稀少,我琢磨著在外面晃荡了这麽久也该暂时衣锦还乡了,何况这麽久连个电话都没打回去过,老妈又是特别念著小孩儿的人,再不回去看一下还真是於心不忍,可正这麽打算著,放假前的一天晚上,陈旭阳就跟我商量,想春节就咱们俩出去旅游,上次去海南没走成,这次得补回来。
我几乎没怎麽推脱就默应了,然後就打电话给家里,找借口说公司忙抽不开身,没想到解释了半天老妈也不依,非要让我请假回去,说锐锐啊,你外婆也挺想你的,她老人家身体也不好,没准儿就见不了几面了,你就跟你陈叔叔说说,让他给你开个後门行不?我心想就是你陈叔叔拐的我你还巴望著他说情?再说咱外婆身子骨硬著呢这谁不知道啊,上次爸还说她瞒著家里跟老年活动中心的去爬山呢,你想骗我回去也别咒她老人家啊,於是只好让陈旭阳出面,磨尽了嘴皮子,总算是放行了,最後电话又搁到了我手中,一番嘘寒问暖外带思想教育後,老妈婉转的表达出了她的新年愿望,说锐锐,我去你们公司的时候,瞅著那些姑娘一个个挺水灵的啊,你也别工作的太忘我了,你爸过去不让你交朋友是怕影响学习,现在你事业也有了,别还那麽记著你爸的话,拒人於千里之外嘛……依妈看,那个叫什麽小芹的就不错,以前我和你爸去的时候,端茶送水的,说话也热乎,人也蛮俊儿……我实在忍不住了,说妈你说什麽呢!人家比我大!我妈一下子就不满了,大?大有什麽关系,女孩子只要漂亮,孝顺,心眼儿好不就成了吗,大个几岁不碍事儿,现在不正流行姐弟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