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脸的东西,陈旭阳的声音一字一句所向披靡地冲撞进我的意识里,回家……你回谁的家?
我战战兢兢地喘出口气,手慢慢触碰到发麻的左脸,抬起眼睛看着他,已经无法想象自己带着什么样的狼狈表情。
你那是什么眼神?他的口气越发地底气十足起来,我委屈你了吗?
老天,你该不会说这个就叫因果报应吧,和我抽人家嘴巴的历史比起来,我挨打的机会实在凤毛麟角,想当年被某妖给个耳光咱都得抄刀子,搁今天只不就是对象变成了他,咱却憋红了腮帮子都说不出来一句话,哑巴似的干瞪眼。
那张太过熟悉的脸,在那零点几秒之中好象让我回想起了很多事情,却又像什么都看不到了。
咱摸着胸口说句良心话,这一巴掌还算手下留情,至少没报销我一颗大牙,没耳膜穿孔,或者没让我原地转三圈再扑向大地母亲的怀抱,凭他的力气,连嘴唇都一点没被磕破,力道控制得如此之怜香惜玉实属慈悲为怀,而就算如此,恐惧的病菌还是在我体内成几何级数般疯狂滋生,想逃离的冲动充斥着大脑膨胀再膨胀,在它的驱使之下,我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
为什么不说话?估计是习惯了我俩彗星撞地球般的吵架气氛,觉得并我今天过于保守的反应并不过瘾,他将脸凑到我眼前说,你不是很擅长哭的吗,掉几滴眼泪的话,没准儿我会真觉得委屈了你?
或者你能跟我狡辩一下,有什么理由当我躺在医院昏迷的时候还跑去别的男人家里过夜,让我听听看有没有道理,恩?
还是……你觉得心虚所以默认了?承认你自己不要脸?不会吧,你的自尊心不是一向很高的吗?就算真的错在自己,不也得摆出受害者的样子来吗?
我紧闭着干涩的嘴唇听着他近在咫尺的嘲讽,睁大眼睛深重地呼吸,让肺叶一次次被抽空,像个被牢牢抓住了把柄的罪犯,在正义狂轰滥炸的质问之下只能夹起尾巴,消极地躲避,找不到任何可以藏身的地方。
我总算知道没有谁会收留我,顾鹏飞是,陈旭阳也是。唯一的区别在于,前者温柔绅士地拒绝了我,后者会在这些羞辱之后让我选择,是要低头继续接受他衣食无忧的庇护,还是要为了可笑的自尊丢掉铁饭碗,就算他真的知道对我来说别无选择。
你……说够了吧。
在他刺耳的声音终于划上休止符的时候,我仿佛有所觉悟般抬起头,拼命稳定住激荡的情绪说,我们吵过的架也不算少了,我也累了,我只想问你一句,是不是我解释什么都没有用了?
他听笑话般哼了一声,冷着脸说,难不成你要跟我说你是被逼无奈,你是被人家绑着架着去的?
我识趣地闭上了多此一举的嘴,只是因为还是不习惯看着他对我笑过的脸现在刻薄的样子,也不相信吻过我的嘴在说着挖苦的话语,所以将目光移向脚下的地板,一副任人鱼肉的态度。
他一动不动地注视了我半晌,突然好象笑了一声,苏锐,你的目的是什么,可以告诉我吗,现在我真的很想知道。或者说,你到底想要什么?
我消极地甩甩头,不想弄懂他的问题,却恨不得跟蚯蚓似的打个洞缩进去,那总比独自面对同床共枕过的人的牙尖嘴利来得惬意。
你知道吗,我对你很失望。估计是我没能给他助兴,他的语气逐渐和缓了些,我不知道我到底还缺了什么没给你,逼得你必须不厌其烦地背叛我。
随后他叹口气,突然抬起手,抚摩着我刚刚被他赏过耳光的脸,我反感地躲闪了一下,却被他一把卡住了下巴。
打痛你了吗?他的手指捏得我下颌几乎脱臼。
放手!
我对他的肆意妄为忍无可忍,就算是这一点小小的动作在我看来已经和践踏人格尊严没有两样。
他并没有放开我,直直注视着我的眼睛却转入沉静,隐约有一种微妙的魄力暗藏其中,那种力量好象可以杜绝周围所有的声响。
小锐,我们做个商量好不好。
立刻跟我去深圳吧,然后,我们都忘记在这里发生的事情,……过去的事情,我们都一笔勾销,谁也不再提起,大家就好好地过日子,好吗?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已经变得近乎请求,可惜在当时的我听来,这种转折只当是另一种形式的羞辱和调戏,我宁愿他就这么再给我右脸一巴掌,然后放开他的狗爪子。
陈旭阳,回去把家里的枕头垫高点儿,做梦去吧。我无动于衷地盯着他,尽所能冷酷地说,像是潜意识里的报复,趁他完全愣住的时候,我使出吃奶的劲儿撇开他的手,转身欲夺路而逃,在我的手刚刚碰触门把手的时候,他在后面惊心动魄地大吼一声,给我站住!
零点零一秒的迟疑后,我心一横刚刚把门开了个锐角,便听见他紧接着说,你敢踏出去一步试试,顾鹏飞变成怎样都无所谓吗?
你……说什么?我的手顿时如同被502粘在了门把上。
你好象忘了,他的面目似乎变得比先前更加卑鄙起来,直到现在为止,顾鹏飞的命运都还掌握在我的手上,你既然那么在乎他,他变成怎样你都不管吗?
我岂止不愿意相信自己的耳朵,听到这句的时候直想把耳朵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