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皮相总带迷惑性,湛临危这副苍白的脸色再往白色的病床上一躺,当真是看着十分虚弱——湛临危从国外回来时就带着病,一直没有好,如今又被砸了脑袋,人虚弱着,唇色都是白的,他平静地侧头看程涣,淡笑了一下,自嘲道:“我都能想到,我经纪人是怎么求你,你才肯进来的。”
程涣这时候把邵峋那些“做人委婉”的劝导全丢进了狗肚子,即便眼前横躺的这位虚弱得脸都是白的,还是面无表情地冷漠开口:“省省力吧,别白费劲。”
湛临危也不生气,笑了笑:“你要是愿意和我多说一句话,我这医院也不算白进。”
程涣表情清淡:“随你的便。”
湛临危却跟来了劲儿似的,坐起来一些:“刚刚没来得及问,那道具的碎片没伤到你吧?”
程涣侧开视线,已经想走了,但那经纪人估计在门口堵着。
湛临危看程涣,似乎心情很好的样子:“我感觉已经有很长时间没和你面对面好好说过话了。”
程涣没吭声。
湛临危又道:“我这次回国看到一块表,我记得你以前也见你戴过一块差不多了,我改天拿给你。”
程涣忽然笔直地朝湛临危看了过去,开口道:“湛临危,你是不是忘了我以前和你说过的话。”
湛临危却淡笑着自顾道:“不是很贵的表,我知道你不爱奢侈品,就是一个很小众的牌子。”
“湛临危!”程涣忽然冷脸喝道,“你在期待什么?是觉得时间已经够久了,我该把那些事忘得差不多了,还是拿捏着我向来对你们这些人心软,所以又开始肆无忌惮了?”
湛临危噤声,无言地坐在床上和程涣对视,他的表情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点一点分崩析离,最终变成一张比程涣还要冷酷的面孔,眼神带着几分阴狠的锐利。
“凭什么我不可以?你连那个姓邵的都可以原谅,又拍戏又签约合作,凭什么我不行?”
程涣终于明白了:“所以你才又开始联系我了。”
湛临危冷漠道:“对啊,如果他邵峋可以,我凭什么不可以,”又平静地阴狠地盯着程涣,“你连同性剧都和他拍,却连见都不愿意见我,我做了什么?我伤害过你吗?那个邵峋呢,他当年不是处处和你对着干吗?凭什么在你这边我连他都不如。”
程涣懒得和他争辩:“他好歹是人,你连畜生都不如。”
这么多年,程涣都以漠然地态度对待湛临危,不联系也不理睬,当年决裂时,也几乎没有说过什么重话,如今这句“你连畜生都不如”好似一击猛锤,令湛临危愕然地定在了病床上。
而这个时候,那位比畜生好点的“好歹是人”挡开经纪人,一把推开了病房大门,昂首阔步地走了进来,先是看了程涣一眼,确认对方全须全尾,才嚣张地转头,扬眉冲病床上的那位“畜生不如”开口道:“小舅子啊,你伤得怎么样,砸坏了脑子没啊,应该没严重到蹬腿翘辫子的程度吧?”
湛临危:“……”
程涣:“……”
屋内两人都愣住了,齐齐看着来人。
邵峋却两步走到病床前,端详了湛临危的脑壳一眼,又微微一笑,无比诚恳地说:“刚刚你经纪人在门口拦我,我都听到了,给你详细的纠正一下,不只是拍了对手戏,是吻戏才对。”
湛临危:“……”
程涣:“……”
邵峋八颗牙标准微笑:“哦对了,忘了自我介绍了,我是你哥的男朋友,”又特意强调,“第一任,也是最后一任。我已经想好了,房子买二环,不要小孩200平应该够,弄个院子养条狗,结婚就去拉斯维加斯,蜜月去希腊,怎么样,完美吧。”
湛临危:“……”
程涣:“……”他说错了,这也不是人,这是神经病。
第22章
病房里诡异的几秒寂静没多久就被跟着冲进来的经纪人冲散, 他朝邵峋直奔过去:“哎,你谁啊,出去!我叫安保了!”
——
邵峋连头都不撇,湛临危倒是十分淡定地抬眼对经纪人道:“你先出去。”
经纪人手里捏着手机,显然已经提前叫好了安保人员,湛临危这么一说, 他略错愕地顿了顿:“可是……”
湛临危漠然道:“没有可是,出去。”目光收回, 笔直地与邵峋对视。
湛临危平日里显然说一不二,也不是个被经纪人拿捏的艺人,他让出去, 经纪人便老老实实、惴惴不安地转头走了, 却又不安地调头看湛临危那边, 顺便疑惑地瞥了瞥程涣。
病房门一合上, 湛临危的表情彻底冷了下去, 他看着邵峋,冷嘲:“我倒是没想到现在还有人天真地活在幻想里。”
邵峋:“看来我倒没猜错,但是小舅子,我劝你,从古至今luàn_lún都是没有好下场的,你那点都要曝光在太阳光下的心思最好收一收。”
湛临危冷淡地看着邵峋。
邵峋却笑笑:“还真是不好意思了,我就是这么直接的人。”
背后,程涣转身就走。
湛临危虽然没说什么,目光却沉默地紧追着那道离开的背影, 邵峋也转头看了一眼,长话短说,在病房门拉开又重新合上的时间里,再次开了口,冷哼,音调低了八度:“小畜生,当年那一刀我可没忘,你要是上赶着找死,我是不介意让你也挨上几刀的。但你也放心,我不会轻易动手,给你在程涣这边装可怜博同情的机会,山高水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