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奉天用了一把气囊梳,是外国的一个牌子,无论把头发怎么不堪地搓洗揉弄,拿它梳一梳都会变得很顺。气囊梳掠过头发丝儿的时候,会发出“哗哧哗哧”的动静。惹得郑彧缩着脖子不住笑。
“来,别乱动。”乔奉天拿手托起他藏着的下巴,“抬抬头。”
郑彧捂着嘴,“嗯嗯,不动。”
小五子看他俩就像看一出活把戏。
乔奉天给梳得还是两条双马尾,只是高度放矮了,不至于紧抓着头皮似的那么疼。那样扎久了易局部脱发,毛囊发炎,发隙也会逐日增大。给松了编绳才发觉,郑斯琦给郑彧用的是塑胶的细圈儿皮筋,又紧又涩摩擦巨大,松也不好松,解也不好解。乔奉天就给换成了裹了绒面的,也绑的结实。
郑彧被乔奉天的手抚的懒洋洋的舒服,就想这么往后一靠,干脆睡他怀里好了。
应该就像仰进一团流云里一样温煦柔软。
“行了,看看吧。”控制不住职业习惯,乔奉天虚擦了擦郑彧的后颈,佯装扫去了一层碎头发。
小五子在对面端着面台镜,正对着郑彧的脸。
“你看吧,我就说我小叔梳头可好看了吧,你自己看,多好看!”
乔奉天给郑彧换了个分发比例,原先是五五分,他给改成了三七分。掐住发尾的那里,挑了一缕出来拧了两圈,翻出了一个一个类似毛衣针脚里的铜钱花。
仗着满脸童真,原先一高一矮的辫子郑彧勉强还给hold住了,这下的新发型大方里不失童趣,整饬里又带俏皮。郑彧伸手自己捧着镜子,盯着都不愿挪开眼了。
“好看的不得了,叔叔好棒……”
乔奉天捻干净了梳子上的头发,“一般一般。”
“是真的!枣儿好喜欢你啊!”
乔奉天给说的一愣,看郑彧站起来转过头,鼻尖儿都泛着粉了,“哎?”
郑彧干脆一步就一步上前,猛往乔奉天怀里一扎,拦紧了他的脖子。
乔奉天勾着她的腰,哭笑不得地望着不明所以的小五子,“小心小心。”
“乔叔叔……”
郑彧自顾自把脸埋在乔奉天的胸口,闷不吭声地贴了会儿。
“怎么?”
“枣儿能亲你一下么……”
“哎?”又是一个楞。
郑彧仰起脸,都没等乔奉天回答,在小五子带了醋意的瞠目里凑到他的腮边,捧住他的脸用力地吧唧了一口,又像是不够,又亲了一下,还拿鼻尖在乔奉天带着肥皂味儿的颈窝里摩挲流连。
“枣儿真的特别喜欢叔叔,枣儿明天还能来嘛?”
算起来,这是乔奉天第一次被人真切地说喜欢。只是说喜欢的人,是个小萝卜头,小得可以暂时忽略性别,小得恐怕她自己连“喜欢”该是个什么正经模样都还说不清楚。
只是,这不妨碍乔奉天的耳根不可遏制地发红发烫。
听着雨珠滴答,乔奉天说出来丢人——他在郑彧的眼里,找到了几乎令他受宠若惊,一刻不含杂质的认同与归属。
他僵着嘴角,点点头,“……好、好啊。”
郑彧拿了乔奉天的“通行许可”,又连着两日大摇大摆地跟着小五子回家。乔奉天懊恼自己一时口快,问郑彧爸爸知不知道她在旁人家吃饭,小妮子也是一味点头。没辙,领回家给老老实实烧饭吃。
倒是委屈了小五子。
原前乔奉天就疼他一个,倒不觉得咋地。这会儿冒出个横刀争宠的,不是吵着要抱一个,就是嚷着想亲一下。嫉妒的他也想一猛子扎乔奉天怀里撒个娇,也憋着鼓劲儿就是不好意思说。
化悲愤为动力,晚上一回租的回迁房就闷头念书写作业,郎溪带过来的连环画儿瞄都不带瞄一眼。
乔梁看他煞有介事地锁着眉头,认真得不行,就出声侃他,咋,明儿就去考清华北大啦?咋这么开窍这么刻苦呢。
小五子头也不抬,期末,我要考过我同桌儿!
嗬,听着是明里暗里要剑拔弩张啊。
哎,你不跟爸爸说你挺喜欢她的嘛,啊?说她漂亮可爱。乔梁笑着捏了捏小五子的耳朵。
小五子笔下一顿,又红了脸,那、那是原来。
郑斯琦忙得口腔壁里生疮,疮面红里发白,疼的喝水都像往嘴里塞刀片儿。
这边刚敲完了论文初稿点了保存,摘了眼镜,转了转脖子,“嘎吱”脆响冒了一脑袋金花,那边搁着的手机就嗡嗡响了。事儿就跟泄洪似的,马不停蹄地往怀里奔。
“喂您好?”郑斯琦起拉开抽屉,掏了一盒拆了封地维c片。
“请问是郑彧小朋友的家长是么?”电话那头说。
郑斯琦从小盒子里掏了一片丢进了水杯里,挑了下眉,“是,怎么?”
“啊,是这样的。”
对面的女声带笑,但听着正犹疑而微微紧张,“我这边是手拉手小饭桌机构地,我是手拉手利南区的机构负责人。打电话是想跟您反馈一个情况,您地女儿郑彧小朋友啊,她……”
郑斯琦端着水杯没喝,一下皱起了眉。
“她怎么了您说?”
“这边负责登记的老师跟我说您女儿……三天没来吃饭了。”
第25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