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生病了就该喝药。”
“我没生病。”
“你没生病你躺床上做什么。”
“是你让我躺的。”
“好好好你没病,那你起来啊,你出去骑马啊,你去射箭啊。”
“我不。”胤祯生怕他一骑马,德妃又哭了。
“你去啊,你不是好得很吗,你现在就去。”胤禛拎起胤祯的衣服把他往外拖。
“我爱去哪儿就去哪儿,你管不着我。你要去你自己去。”胤祯抱着床柱不撒手。
“你要待在屋里就给我喝药,不然就滚出去。”
“我不喝药,这是我的房子,你滚出去。”
太子觉得自己笑得脸好酸,于是喝茶望天。
“朕的十四阿哥在发什么脾气啊。”康熙偷听了半天,觉得胤祯生气十足,嗯,病估计差不多好了。
两兄弟气呼呼的放开对方,一个也不说话。还是太子叫了句皇阿玛,康熙才捡回了一点面子。
“四阿哥喂你不喝,那朕来喂你吧。”康熙坐到床边,端起药碗。
胤祯看见康熙,屏住气,一巴掌把药碗打翻了,泼了康熙一身。
屋里静了半晌。
“皇阿玛,十四弟他不是故意的。”胤禛和太子异口同声道。
胤祯低着头,紧紧捏着褥子。
康熙忽而笑道:“你这孩子,还跟朕赌气吗?朕得知你病了,日夜兼程的赶回京,来不及换衣服就来看你,你跟朕生什么气呢。朕保证,等你长大一点,朕出京一定带上你,好不好?”
胤祯偷看了他一眼,有点闹不清楚面前的皇阿玛是不是梦里的皇阿玛。
“来,乖乖把这碗药喝了,朕准你去看从准噶尔带回来的小马驹。”康熙换了一碗新药,再喂过去。
胤禛和太子捏了一把汗。
胤祯垂着眼帘,抿着唇,一点一点的把药喝了。
夜幕低垂,永安宫里,小小的胤祯紧闭着眼睛,紧抓着褥子,手心湿湿的,额头满是汗。
“皇阿玛封你为大将军王,只是为了制衡京中的势力。”
“我不信。”
“他只是想把你安抚下来,把大臣安抚下来,然后有时间好好挑选真正的皇储。”
“我不信。”
“他是皇帝,你当他真有什么父子亲情?你看他是怎么对八哥的。”
“别说了。”
“他一时把你打压的仿佛再也翻不了身,一时把你捧的高高的,翻手云,覆手雨,让谁都觉得自己还有希望,这就是皇帝。”
“你闭嘴!”
“你看清楚,那个穿着龙袍、高高在上的人是皇帝,不是你阿玛。”
“闭嘴闭嘴闭嘴闭嘴闭嘴!”
“八阿哥,你竟敢妄蓄大志、谋害二阿哥!猪狗尚且知道爱自己的兄弟,你则是猪狗不如!”
“皇阿玛,八阿哥绝无此心,这都是太子伙同大阿哥一派胡言,你怎么能相信呢。况且八阿哥德才兼备,难道二阿哥能当太子,八阿哥反而当不得?”
“你!朕怎么生了你们这一群畜生!来人,把八阿哥先拉出去……”
“皇阿玛,你要杀八阿哥,你干脆连我们也一起杀了吧。”
“你真当朕舍不得?朕成全你!”
“不用你们押我回京,我是皇上的儿子,是大将军王!皇阿玛去了,难道我还会待在青海不走吗,只有我那好四哥会用这种眼光忖度人!我会堂堂正正的回京奔丧!”青年狠狠的甩开两名去抓他的大臣。
“四哥,是不是你谋害了皇阿玛。”
那人冷冷的盯着他,让他一直凉到心里。
“老十四,你听我说,八哥去了,九哥也去了。”
“你说什么?”青年不可置信的站起来。
“老四真是好手段,要用的时候就封一个高官,等帝位稳固了,翻脸比谁都狠。要我说,他们走的好,是老天怜悯他们。你知道他们这些天过的是什么日子吗?九哥体胖,最是怕热,那姓李的就把他押到保定,关在最热的房子里,不给水,不让他出门,以致他常常在酷暑中晕死。晕死了没人管,还得自己爬起来,可怜啊。”他呜呜道。
“八,八哥呢?”青年的声音微微发颤,他记得八哥曾对自己说过一番话:我办案子办得严一点,他说我收买人心,办的松一点,说我居心不良,妄图让人主背上苛刻的恶名;我办事卖力,说我沽名钓誉,我少管一些,就说我心怀怨愤。我为母治丧,说我妄博名声,上次有微末小错,竟让我在太庙前跪了一昼夜。如此反复无常,我实在不知该如何做人了。早知如此,当初倒不如死了好。
“八哥他一直缠绵病榻,胤禛说他装病肯定是为了谋划什么,于是不派人服侍,不给他饮食,等他病的实在不行了,才派个太医去,可到那时候,早就没有任何作用了。”
那人居高临下的站在他面前,带着讥讽的语调缓缓的道:“你曾愿意与阿其那同死。现在阿其那已经死了,你是想见他的遗体,还是想去跟他一起死,朕都满足你。”
胤祯猛的惊醒,汗水湿透了小衣。
“做恶梦了是不是?别怕别怕,额娘在这里。可怜见儿的,衣服都湿透了。”德妃轻柔的为他擦汗。
“额娘……”胤祯抓着德妃的袖子,埋在她怀里。
他想点头,可是梦里的情境都碎成一片一片,怎么都无法拼凑还原。
太子慢慢走进空荡荡的宫殿,宫女们服侍他宽了衣,他躺在床榻上。
我是太子。皇阿玛对我寄予厚望。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