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我也听说了,连青凤王爷也亲自拜访太守府,为那和尚接风,据说当天夜里,太守府佛光万丈,照亮了半边天!”
一旁的人附和道,嘴里说得玄乎其玄,一群人听得聚精会神,倒是忽略了酒肆一角,安静坐着的一个白衣男子。
此人背负长剑,衣着雪白,鬓如刀削,剑眉星目,两条素带飘于身后,浑身透着侠义正气,道骨灵风,只是静静地喝着碗中的茶水,并不多言。
方才的灰袍男子听到有人说起和尚,一脸不屑,又执起旁边的另一只酒碗:“这可不一定!前些次,霍太守请的那些和尚法师,哪个不是说得天花乱坠,到后来,城里还不是照样死人?根本就是些神棍!”
如此一说,一群人中又有人附和道:“……说得有几分道理!唉……真是苦了霍太守,这些年为崦嵫城的百姓劳心劳力,两袖清风,真正是难得的清官。偏偏快要大过年的时候,遇到这么一个挖心喝血的妖孽,请来的法师还是神棍,真是还让不让人活了!”
灰袍男子咂咂嘴,忽而眼睛一亮,凑近众人几分,小声道:“我还听王婆说了另一件大事,跟青凤王爷那个傻儿子有关。”
“怎么说?”众人低垂下头,兴致高昂。
灰袍男子见挑起大家的好奇之心,引回众人视线,面露得意之色,喝了口碗中的酒水道:“听说,青凤王爷要找替他那个傻儿子找媳妇!”
“是吗?!”一阵唏嘘之声,酒肆内听见此话的人,又是惊诧,又是惋惜,又是忿忿,神色各异。
那青凤王爷的傻儿子,是他已故的爱妃孟虞人所出,名叫窦瑺羿,众人皆知由于不足月,一出生就是一个呆子。
为此,王妃孟虞人还难产而死。
虽说是王爷世子之身,却偏偏是个呆子,若要是将自家姑娘嫁过去,不是往火坑里推是什么?纵使王爷千金,也难买父母心头之肉!
何况,大伙儿都听说,窦瑺羿不仅是个呆子,还阳痿不振,行不得房事,身子骨儿弱得跟竹竿一样,那青凤王爷迟早都是要绝后的,更不可能将自家好端端的闺女,嫁过去守活寡!
“而且,我听说青凤王爷已经心中有数了!”灰袍男子继续说道。
旁边的人立即一脸哀叹之色:“这不是作孽么?谁愿意把自家闺女嫁给那个呆子!”
灰袍男子一掌拍到那人脑袋上:“小声点!不想活命了?你不怕,我们还担心自个儿脑袋呢!”
“就是,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再怎么傻,人家也是世子,由得你这般污蔑。”
“心中有数就可了,别无事生非。”
那人被打,胸中忿忿不平,敢情这事他们不是这样想的?本想反驳,却见其他人也帮着灰袍男子打压自己,便只好悻悻闭口。
灰袍男子得意地瞅瞅那人,正想开口再说,冷不丁听到一个温润低沉的声音,心底顿时一股暖阳照过。
“白日里的酒肆,果真好不热闹。”
话语如清fēng_liú云绕过心间,众人都不由得回头望向酒肆门前,连那角落的白衣男子也不禁抬眸看去。
寒风从门口灌进,偶尔夹了些雪花,仿佛是为了迎接此人驾临。
那人身着一身暖黄色衣袍,腰间用金丝线勾画着一抹金色祥云,鼻若悬梁,剑眉斜飞,总之异常俊美,身上散发的气息又似流云,又似泰山雄伟,器宇轩昂,真叫人以为天人下凡,心底阵阵惊叹——
这由尘老板的酒肆,何时来了这么一个器宇不凡的贵人?!
一阵酒碗碎裂之声响彻肆内,众人回过神来,居然见那个平时贪酒的小酒厮坐在了地上,看那神色,像是被这难得一见的贵人吓破了胆。
众人心底嗤笑,暗自骂那小酒厮无知小儿,竟不知道快快上前好生招待此人!
然而,正待大家快要哄堂大笑之时,内堂里忽然又走出一个人影。
浑身雪白,披风被身,空气中恍若传来一股蔷薇花的冷香,帽檐遮了那双让人为之沉醉的淡金色眸子,只道暗暗可惜。
一角浩然正气的白衣男子,也放下手中的酒碗,一双眸子紧盯着走近小酒厮的白色人影。
那妙人儿缓缓俯身,一双白皙纤柔的手渐渐露于众人眼前,直教人看得心底发痒,眼睛发直,有人居然还吞了吞口水,在这静谧的空气中显得十分突兀。
忽视周身一道道露骨的视线,由尘扶起愣坐在地上的小童儿,语气有些恼意:“真是越发没出息了,你是不是想将我店内所有好酒,全都白白献给土地公?还不回去重新添置。”
小童儿浑身打了一个激灵,黑晶晶的大眼睛看了由尘一眼,见他依旧一派淡然,忙转身一溜烟进内院。
由尘抬头,看了一眼那立在门前跟门神似的黄袍男子,见他一双瑞凤眼,正笑得云淡风轻地看着自己,不禁无奈地吐出一口气。
这仙人到底是来抓妖的,还是来吓妖的?每次都将小家伙吓得两股战战才肯罢休,如今连青天白日也来了。
话说,那夜把酒言欢之后,清乾仙君便夜夜在酒肆打烊之时,大驾光临。
起初小苗吓得不得了,后来便慢慢习惯了,偶尔还上前招呼两下。
也不知道这仙君是何意思,想是知道由尘一喝“惊魂”便会醉倒,每每都叫小苗拿的“惊魂”出来,不论由尘愿不愿意,都要将他灌醉,方肯罢休。
也是酒醉误事,昨儿夜里,由尘实在猜不透,这清乾仙君葫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