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安——”沈小冬忽然有诉说的yù_wàng,是因为房间的灯光很温暖,还是因为在背上抚摸的力度很温柔。
苏安轻轻的抚摸,“嗯”了声,等着他往下说。
“那个时候我好害怕。”沈小冬说完又开始颤抖,好像忆起很可怕的事情一样。
哪个时候不让他害怕呢?
被扔到池塘里是一定很害怕!被锁在铁房子里烧时一定很害怕!被殴打时很害怕!被身上刻字时很害怕!
……
那个时候,他有哪一天不是战战兢兢度过的呢?
苏安继续抚摸着,力气稍微加大,胸口刀插过一样,疼的厉害。他倒希望真的能有刀插自己一下,罪恶的血流尽了,就不必像现在这样,光是看着沈小冬,就觉得难过了。
“他们把我的眼睛蒙住了,把我拖到一个我不认识的地方。我喊救命,没人理我。好多人在笑,笑的很大声很大声。我挣扎,但被绑住了。”沈小冬开始回忆,如果有苏安在旁边的话,是不是就不会那样害怕。
苏安安静的听着,不发一言,稍微挪动了身体,更靠近沈小冬坐下。
“他们,脱我裤子……按住,我的腿。有人笑,有人摸我。我哭,有人,塞住我的嘴,用,棍子。他们,用木棍……”回忆不下去了,就算苏安在旁边也不行。本来停止颤抖的身体,再次剧烈的颤抖起来。
“他们,他们,用,棍子,棍子……”可是还是努力的想把那梦魇说出来。
突然就被人拥进了一个滚烫的怀抱,那怀抱好像火一样,沈小冬不由自主的往里靠。
“别说了……”苏安听不下去了,曾经体检报告上特殊伤口的原因终于找到了答案,还不如不要知道。他不知道是谁做下这么残忍的事情,要伤害怀里的少年。
两人相拥了很长时间,沈小冬的颤抖才止住。等他意识到背后的热源来自谁的怀抱后,他往前挪了半尺,离开那个温暖的怀抱。
“谢谢你,苏安。”他把膝盖顶到胸口,环抱起双肩,渴望能留住身体借来的一丝暖。
在那场暴行结束的最后,有人用粘着血的棍子狠狠的顶着他的脸说:“沈小冬,你就别做梦了,居然敢喜欢苏安,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暴行发生的前一天,何嘉越拦住他,也这样警告过:“别做梦了,沈小冬!”他的手里拿着他的日记本,他把他的日记本摔到他脸上,纸张打在脸上很痛。只是因为无望才敢写下的字,又能做什么呢?何嘉越是太高估他,还是对苏安太没信心?
沈小冬突然想笑,可是还没开始笑,眼泪就先流出来,顺着眼角脸颊,浸入被褥。那人此刻就躺在自己背后,还能感受到他身体的温度,明明如此近,却偏偏感觉那样遥远。有手从上方伸过来,抓住了他的肩膀,另一只手从底下穿过去,抓住了他的手臂。双手用力,整个人被翻过身,眼前一张脸,浓眉深眶大眼,高鼻薄唇。瞳孔居然是浅褐色的。
苏安看着沈小冬的泪脸,用手指一点一点的帮他拭着泪,带着薄茧的指腹温柔的划过眼角脸颊。他越拭,眼泪流的越汹涌。苏安也不烦,耐心的用手指划过他的脸,带走那些烫得指间疼痛的泪。
过了很久后,沈小冬的眼泪还在肆虐,苏安撑着的手却有些麻了。
“喂,我说,你眼泪怎么这么多?”他边擦边问。
沈小冬睁着泪眼看他。
苏安捏他的脸:“不要哭了!我手麻了,你眼睛麻了吗?”说完想换个动作,活动活动麻掉的手,没想刚一动,巨麻带来的疼痛的让他不自觉的吸了口冷气。
沈小冬眨着泪眼忽然想笑。
苏安看着他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把自己麻掉的手故意压到他脸上:“来来来,替我搓搓,麻死我了!”
沈小冬顶着泪眼,把他的手举起来,认真的这里捏捏,那里揉揉。苏安看着他认真的样子,抬起另一只没有麻掉的手,擦去他脸上残余的最后几滴泪。
“沈小冬!”苏安喊。
沈小冬停下手中的动作,看着他。
“对不起。”苏安以为自己可能一辈子都没办法说出这句话来的,他觉得这句话太苍白太虚伪,无法抵消所有的错。可是他没想过,沈小冬或许是需要这句话的。
沈小冬垂下眼,继续揉揉捏捏。
“对不起,沈小冬。”苏安重复。
“你,对不起什么?”沈小冬抬眼,看着他,两人都躺在床上,脸对着脸,对方的呼吸打在彼此脸上,他的手里还握着对方的手臂。如此的近距离,沈小冬觉得自己该满足了。
苏安不知道怎么回答,他对不起他什么?找到他,要割掉他一颗肾?还是那时候的袖手旁观?
沈小冬又问:“好些了吗?”
苏安晃晃手,酸麻感已经消退不少,他把手臂收回,塞进被子。沈小冬的脸就在眼前,单眼皮的眼睛大大的,刚被眼泪浸润过的眼眸黑黑亮亮的。
他一伸手,把人拉进怀里。沈小冬震惊的挣扎。
“别动!”苏安喝止道:“再动,就对你不客气!”
沈小冬安静下来,脸贴在对方的胸口上,暖暖的,很厚实,心脏敲打着胸腔,“扑通扑通”,强劲有力。
“好像做梦啊!”沈小冬感叹。
苏安把他按在胸口问:“为什么?”
沈小冬忽然闭嘴,不说话了。
两人相拥着躺了会儿,苏安有了些睡意,沈小冬也有些迷糊了。在坠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