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战尧从床上蹦下来,起得太猛,腹部一阵抽痛,他快步走出去推开门,护士正跟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头互相拉扯,老头不肯吃药,往地上一坐,撕心裂肺的撒泼打滚。
屈战尧收回了手,目光移了移,二毛清晰的看见他眼底浓浓的失望,他拿着水壶,真想撬开他的脑壳告诉他,老大你不要再自欺欺人了,你的关美人已经回家了。
但他认识屈战尧那么多年,这是第一次见到他如此失魂落魄的模样。
下午,屈战尧收拾东西出院了,他伤得不重,刀尖只刺破了皮肉,并没有伤到里面,只要注意不要感染,及时换纱布就行。
二毛不放心,把他送回家才走,屈战尧老妈见他进门,劈头盖脸一阵骂,骂完了以后动动手指说,“虽然你们老师说你四天没去学校了,但他还说你这次考试进步了一百多名,全及格了。”老妈喜不自胜,敲了敲冰箱的门,“我就当你这段时间跟二毛出去庆祝去了,说吧,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屈战尧见老妈兴奋的样子,挤出点笑意说,“玩游戏玩太嗨了,您先让我睡个觉呗。”
老妈看着他说,“就你事儿多,对了,明天周末,你叫关河过来吃饭啊,这次如果不是他给你补课,你还在倒数前三挂着呢。”
屈战尧攥着包的指骨渐渐发白,睫毛微微颤了颤,什么话都没说,回避似的进了屋。
那一晚,他失眠失得很彻底。
四周空气安静得吓人,手边那个摔坏了的手机正平稳得躺在桌上,他给关河打了好多通电话,都没人接。
屈战尧隐隐感到一阵不安,他怕关河真的生他气了,也怕他爸妈因为这事揍他。
更怕他接到电话跟他说他再也不回来了。
这些天逃避着的,他心里一直不敢想的事情,终于张牙舞爪的冒出头来,没有收住的意思。
他不敢想象关河一个人在警局是什么样的心情。
也不敢想象关河是怎么被他爸妈带走的。
更不敢想象他爸妈眼里是失望是埋怨还是冷漠。
夜深了,他们楼里没有几盏灯亮着了。
屈战尧从房间的这头踱步到那头,抱着被子发了会呆,根本无法静心,又起身走到了写字台上,盯着那本还没来得及收好的草稿本,盯得眼睛发胀。
关河的字迹干净又隽秀,笔锋洋洋洒洒,透着一股与生俱来的傲气。
屈战尧觉得心口一酸,放下手里的草稿本,又转身去看手机,破裂的屏幕上依旧是一片平静,他试图再给对方打电话,迎接他的还是机械的女声。
他的房间沾染了太多关河的气息,不管走到哪儿,都不屈不挠的跟着他。
在关河回宿舍的日子里,屈战尧就会抱着他的枕头睡觉,枕巾上留下淡淡的薄荷香气,给了他一夜好梦的安全感。
可如今,他怀里抱着的“安全感”是渗着毒药的。
屈战尧叹了口气,去浴室里洗了把脸。
清楚的看见自己在镜子里的惨样,他无声的勾了勾嘴角,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眼睛里的热度无法消散,他用手摸了摸,仰头将眼泪逼了回去。
不行,我要去找他。
这个念头一旦拔地而起,便像鸣钟一般在他耳边久久地回响,在细细的神经里反复纠缠,挥之不去。
屈战尧暂且压不下心底那个疯狂的念头,便任由它生根发芽,他从网上订了最近的火车票,临行前给二毛打了个电话。
“靠!老大你疯了吗?”二毛说,“你他妈身上还带着伤呢。”
“没疯。”屈战尧说,“我妈要是打电话问你,你就说我在你家打游戏。”
“你……”二毛在电话那头你了好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叹了口气,“自个儿当心,别被偷了。”
“知道了。”屈战尧说,“我防备心强着呢。”
乘上火车的那一刻,屈战尧才在闷热的车厢里回了神。
你疯了吧!他对自己说。
对啊疯了疯了就疯了怎么着!
屈战尧看着车厢里来来往往的陌生人,狠狠的吸了口气。
年少轻狂的岁月里,总会有个人让你抛开一切理智,拥有拼尽全力不撞南墙不回头的热忱。
这趟火车开了一天,屈战尧浑身酸痛,脑子却异常清醒,f市是一个复杂的城市,交通线路堪比水蛇般曲折,屈战尧站在电子地图前一眨不眨的看了好久,才渐渐反应过来。
他不知道关河家在哪儿。
屈战尧在车站里呆了一会儿,像个无头苍蝇一般绕了很久才出站口。
一片令人晕眩的灯红酒绿。
宽阔又嘈杂的马路车来车往,片刻不停歇。
周围都是叽叽喳喳的谈笑声,屈战尧站在中间,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迷茫席卷了全身,他有些后怕也有些后悔。
就这么不管不顾来了,真的太疯狂了。
周围三个出租车司机问他要去哪儿,屈战尧低头看了一眼手机,最后摆了摆手说不用了。
好不容易弄清怎么去市中心,屈战尧决定先去吃点东西。
一来到市中心他又傻了,他们那儿统共才一个镇中心,沿着一条商业街走到底就没了,吃的全在里面,而这边的市中心,还分了好几个区,屈战尧晕头转向了一阵,终于在角落里找到了一家kfc,他随便点了个汉堡,食之无味的啃完了。
这里比他们那儿冷得多,屈战尧只穿了一件夹克衫,出门冻得牙齿打颤,那陌生的斑马线让他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