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难得狐狸如此大器,可好死不死地整个人都笼在月光之下,就算韦曦拼命地想要看见什么,却被月光刺得眸子发眩,根本无法瞧清他真实的模样。
再也无力做些什么,于是那人就这样在自己面前扬长而去,束在脑后的长发因为他的动作扬在空中,美得像幅画。
韦曦握紧胸口的狐狸面具,一口牙咬得发痛。
待身体稍稍能动,他勉强起身,缓缓地走向豫王府,当他敲着大门时,天已露出鱼肚白。
许久没见韦曦的萧玉瑾,一见他凄惨的模样,眸子忍不住放大。「你到那里弄成这付样子?」光是在刑部里面忙,应该不会有如此的惨状。
韦曦伸手,挡住宗主的问讯。「今日开始,我每天都会来。」
瞧他凶神恶煞,一付想吃人的模样。「遇到敌手了?」他这地下徒儿的身手已算得上高手,整个京城能把他打得鼻青脸肿的,应该没有多少人,要不是如此,以他不怕惹事的个性,早就不知道死了几次。萧玉瑾一面细数着名单,一面说道。「你要练功,当然奉陪,不过,就凭你这付样子,撑得住吗?」
韦曦毫不犹豫。「可以。」
他在接下来的两个时辰内证实,他真的可以。
萧玉瑾一点也不惊讶,事实上,他早知道依韦曦不服输的个性,一旦下定决心,再怎么苦,他都会忍。
天色通亮时,萧玉瑾喊了声停,接着,将某个东西交给韦曦。
韦曦顺手接了过来,不经意地一瞧,居然是张黑色的狐狸面具。这一张与自己怀里的那一张除了颜色不同,分明是同一个款式。
萧玉瑾瞧见韦曦惊愕的脸,笑笑地将才说了一次的话又重复了一次。「这是我师尊捎来的礼品,听说北秦有个狐节,北秦人总在狐节戴着狐狸的面具,而且这面具会带来好运。」
「老宗主送了多少面具?」
「几大箱。」萧玉瑾摇头。「不过,我只留了十个,其他的都让人拿回凤凰盟去了。」
韦曦抬眼,眸子里透着一股莫名的凉意。「敢问宗主,可认得这个?」他从怀里掏出那张蓝灰色的狐狸面具。
萧玉瑾瞧着,心头闪过了无数的想法,但,他虽然活在一个泰半虚假的世界里,却不是个喜欢说谎的人。况且,该来的总是会来,他不会躲,也不想躲。「这是我送出去的礼物,怎么会在你手里?」
韦曦一手握着一张面具,一双眼里隐隐闪着奇光。「我能知道这张面具是送给谁的吗?」
萧玉瑾略沉了眼。「凤凰盟右使高轩昂。」
没听到期望中的名字,让韦曦有些站不稳,他深深地呼了一口气。「我听过这个名字。」他虽然身为宗主的黑令,却鲜少涉足凤凰盟里的大小事,不过,凤凰盟里面的精英们,多少听过一二。
萧玉瑾打量着他,忍不住又多说了一些。「他父亲高默与我师尊是同门的师兄弟,十五岁就开始为盟里办事了。」
「原来如此。」原来这个他不是他的小天,不是骆天行?
「轩昂将你打成这样?」萧玉瑾试探地道。「为何?」
韦曦嗯了一声。「是我技不如人。」
「所以你来我这里精进,想要打倒自家人?」
韦曦白了宗主一眼,压根儿没注意到萧玉瑾在最后三个字上放了重量。「这是我和他之间的事。」
萧玉瑾在心里叹了一口气,但不知道怎么回事,他竟觉得今日这个眼歪嘴斜,满身是伤的韦曦耀眼极了,甚至比这几年来的任何时候都好,比当年中状元时还风光。
「韦曦,听我一句,有很多时候,表面上的赢并不是真赢。」
同是凤凰盟的人,他能了解萧玉瑾的为难,却想不到他心里的纠葛,因此,韦曦淡淡地回道。「感谢宗主赐教。」
哎,你想偏了呢,韦曦。虽然这样想,无法直言的萧玉瑾只能在心里叹了第二次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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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元三十年春,交州。
清晨,一列巡防的骑兵从城门扬长而入,漫起了点点黄沙。
巡防原是守军每日的例行公事,但对交州女子来说,却是不得了的大事。
交州原本就是个贫荒之地,受多雨所苦,加上胡越长年来犯,弄得民不聊生。四年前,扬武将军方翔意大败胡越,同年受封平南将军,镇守交州。交州刺史郭杰本来就是贪生怕死的人,自从方翔意镇守交州之后,更是不管事了。
方翔意是个武人,加上交州当时的情况日益混乱,根本不容许多方思量,因此,与当地士绅约法三章,以武治州。
四年下来,交州逐日昌隆,虽不至繁华富庶,但足以安居乐业。
方翔意在交州百姓心里的地位当然不在话下,可平南将军毕竟高高在上,而且方翔意还是已故肃亲王的世子,如此的皇亲国戚那是一般百姓高攀得起的?但平南将军的龙啸骑就不一样了。
方翔意治军极严,龙啸骑的主力除了方翔意的旧部,其他便是交州的子弟兵。但无论出身如何,既无不良恶习,亦不扰民叼民,虽然军旅生涯泰半时间无法与家人相守,但在交州父母的心里却是无上的好人家。
尤其是身为平南将军副将的威远将军更是交州城未婚女子心里的极品,虽然年纪轻轻,就已经官居五品,态度亲和,一点也没有架子。
因此,每日早晚巡防骑兵回营时,便是交州城女子们最最疯狂的时刻。
只见领头的威远将军喊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