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素回房便觉得心有不安,明明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握之中,可发展到现在,却似乎在偏离自己原本的计划。
无论是那看似无害实则聪慧过人的鲜风主风夭年,还是半途闯入的独孤休,甚至连原本与自己同盟的鹊翼主,对独孤中郎的那般紧张模样,也着实让人心中不踏实。
他在屋内独自一人踱步了几圈,终于摸清楚了当下自己应该做的事情,听得房门被轻敲了两下,外面沉岳的声音低沉响了起来,“大人,已经按您的命令放了戾夜。”
“你进来。”司马素下了决心。
如今自己可以控制的,便是那毫无逃脱能力的风夭年。只要《赤帝告天书》仍在自己手中,至少可毁重烈在国中的威信,为玉城公登基找到契机。
所幸杀手沉岳跟随自己已多年,家中老小都依仗自己的照顾,不怕他有背叛之心,如今倒是不得不更倚重此人,以使大业得成。
“大人有何吩咐?”沉岳推门叩拜,恭敬等待下令,却被司马素扶了起来。
“沉岳啊,如今老夫身边可倚重之人只有你了,方才你也看到,如今我司马一族正逢危急关头,独孤中郎闯入府上无礼大闹,分明是有陛下在后撑腰方能如此仓皇。”
“可惜刚才云霄贺出手阻拦,否则独孤休已一命呜呼。”沉岳冷道,“是否需要小人夜闯中郎府将其斩草除根?”
“不不不……”司马素慌忙摆手,“他身受重伤,不足为惧,倒是老夫对神嗣之事颇为忧心。”他沉吟片刻,终返身去了里屋的书架那边,扭开暗门将一卷书策小心翼翼取了出来。
那书策看来已有年份,竹简呈现生锈的黑褐斑驳,竹简两边用金箔装饰,细雕了赤帝之教的神秘图案。
司马素犹豫了许久,终觉得自己目标已经败露,只要书策在身边,必有被寻得地一天,只得深吸了口气,将书卷递给沉岳,“记得,随身不离,用你的性命担保不失此书。”
“小人遵命!定不负大人重托!”沉岳叩拜朗声道,显然已是将这书卷当做了自己的性命一般重视。
“平日里你亦无须在老夫身边守卫,平素里的那些贼人是伤不得老夫半分的,戾夜既然被放,你去监视风夭年即可,切勿让他逃脱。”司马素下达命令,深深喘了口气。
快到决战的时候了,一步错步步皆错。
究竟此番能否光复司马一族的后党地位,全看这一步了。
重雅回宫几日却未见重烈,听得他突然恶疾于行宫休息,任何人都不见,心中只觉得蹊跷,便侯在独孤休府上想问个究竟。
到快傍晚时分,才瞧着独孤休一行向着中郎府走来,那通体雪白的高头大马之上,却并没独孤休的影子,而是其后一方精致卧榻跟随,走的缓慢而平稳。
“独孤休,我皇兄究竟去了哪?你倒是给我……”重雅冲上去撩开帘帐,原本要吼出来的最后半句话,便吞进了肚子里,“你怎么伤得这么厉害!?”
重雅诧异道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独孤休半边身子都已经被血迹浸湿,绛红色的衣衫因血液而变成了褐红色,怵目惊心。心脏位置的衣帛被剑伤刺穿,虽然伤口已经不再流血,但从那流血量来看,根本就是几乎毙命之伤。
在敖烈国中竟然能有人有能力,并胆敢将独孤中郎伤成这样,重雅脑中便不知道怎么地浮现出了那丑面杀手沉岳的冷酷狼眸。
那是一双自信到傲然的眸子,若非武艺超群又谋略城府,怎会有那种眼神?
“死……不了……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独孤休闷哼了一声,想扶着软垫起身,却一点力气也使不上。
“你就好生歇着吧,究竟是何人将你弄成这样?”重雅按住对方的身子阻止他继续挣扎。
“是……太常大人手下……一名丑面人。”独孤休喘了口气缓缓道,凤目瞧着重雅,便看见对方眸子里面一闪而过的警觉,“玉城公可曾见过此人?”
“见过……几面。”重雅含糊道,别过脸去不想讲自己这几日在司马素府上之事让独孤休知道,“我是来找皇兄的,他究竟去了哪里?”
“陛下突然重病,太医说……需要静养,因此在行宫歇息,谁也不见……”
“你认为我三岁小孩,会相信这些?”重雅吼了出来,想到自己这几年被皇兄所骗,今日还要被独孤休与皇兄联合起来欺骗,便觉得心中忿忿,“你今天不给我说清楚……”
重雅声音弱了下来,瞧着独孤休惨白的脸孔,只得叹了口气,“算了,今天放了你,你好好休息几日……别给我死了!”他大声吼出最后一句话,愤然转身准备回府。
没想到身后却听见独孤休虚弱的声音传来,“玉城公可知,鹊翼主云霄贺暗访司马素……如今就在司马大人的隐秘小居。”
原本已经要匆匆离去的脚步,便因这句话而骤然停下,突然觉得自己曾与司马素所谈之事,似乎被独孤休全部洞察去了一般,心里突然惶惶不安起来,“我……怎会知道。”重雅接话掩饰,加快脚步离去。
重雅原本是想要回自己王府,可半途之中却只觉得事有不妥,想着司马素和风夭年不知道在背后搞什么鬼,终狠踢了一下马腹,扭转马头便向着司马素的私密院落狂奔而去。
抵达之时已是黄昏之末,最后一丝残阳刚刚落下,余晖昏暗猩红压抑,灯烛燃气半明半昧,踏入里园之中,便瞧着亭榭之内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