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问:“大锤,你说的美人该上场了吧。”
“嘿,瞧我这记性,”王东易一拍脑袋,对着刚才给钟毓二人开门的姑娘道:“妞啊,去请赵姑娘来。”
钟毓垂着头紧挨在他身边,肩并着肩,郭殊涵甚至能透过衣料感受到钟毓有些发热的身体。
郭殊涵不知为何,觉得有些不自在。房间里地龙烧的太多了,他看了看钟毓身上裹的雪白的貂裘,心道他喝了酒,不知会不会太热。
门吱嘎开了,有空灵的宫商之音随之响起,一阵暖香袭来,不同于钟毓房间里自己烧的中草药的香气,这是一种馥郁的让人沉醉的香味。
近十个身着白色长裙,手拿各色乐器的女子分两排走进房中。
紧接着,一双白色小脚在层层纱帐中迈进视野,有名身着紫色长袍的女子怀抱琵琶,头戴面纱,脚踏金莲步而来。
郭殊涵背对着入口处坐着,只能听到细琐的脚步声,看不到女子容貌,但他看得到司马凌风眼中流露出的惊艳。
看来真是个绝色女子,他想。
司马凌风的家世郭殊涵早有耳闻,在朝堂上可以说文武百官通吃,什么样的女人没见过。能露出这样的神色,只能说女人太过出色。
找来这样一个女子恐怕要费些功夫吧,他想。郭殊涵听到女子弹起琵琶,他不懂琵琶,只能听得出她弹得很好。
对面的王东易正眉飞色舞的介绍自己是怎么发现这个绝色美人的,也不嫌自己聒噪:“此女子名叫斩菊,名字奇特吧,是个苗疆姑娘,身体柔软得跟猫似的,什么动作都能做。”
司马凌风眼睛里仿佛夜幕中撒了把星星进去,表情意味十足,于是三番两次暗指太子赶紧纳入囊中,倒是最可能名花得主的太子没什么意动,只是面无表情的看着,沉默不言。
或者不是面无表情,而是一直以来就没什么表情。
几人静静的欣赏女子的琴技。
时间长了,房间里有些闷热,半醉的钟毓解开貂裘,扔在一边,随手靠在了郭殊涵的肩膀上,甚至还在郭殊涵的肩窝里蹭了蹭。
酒的后劲开始发作,这个时候的钟毓怕是开始醉了。
郭殊涵手臂条件反射的一跳,被钟毓枕着,半条手臂都失了知觉。
房间里很有点热,郭殊涵觉得不自在起来。他想要动下胳膊,却感觉被钟毓当枕头的胳膊仿若有千斤重,举起来太难。
郭殊涵整个人处在外表麻木,内心纠结的状态之中,不知是房间太热还是什么原因,他竟然觉得整个人晕乎乎的。
他深吸口气,平静的想把胳膊从钟毓手中抽出来。然而就在这时,算得上久经沙场的他突然感到脊背一阵发凉。
仿佛被野兽盯上,有随时被扑上的错觉。
郭殊涵汗毛倒立。他握紧钟毓的胳膊,打起十二万分的注意力。
与此这时,摆在桌上的白玉酒杯忽然倒映出一道雪亮的影子。
几乎没有丝毫犹豫,郭殊涵迅速起身,抄起桌上的酒杯就砸向了雪亮的来源。
酒杯飞速旋转,怦然一声发出清越的声音。
司马凌风大惊,正要问怎么了,就见酒杯砸向的地方,赫然出现一把短小的匕首。
王东易大叫声护驾,赶紧把太子护在身后,同时警惕斩菊的一举一动。
司马凌风掀桌而起,朝着斩菊杀过去。
乒乒乓乓之声响起,桌椅茶盏磕磕碰碰,被郭殊涵推开的钟毓捂着不慎清醒的头,正要叫嚣别吵了,一看神情严肃的太子和王大锤,清醒了半截。
慢半拍的转过头来,却被扔出酒杯后迅速抽身的郭殊涵拉到一旁,用身体挡着外面的争斗,斥道:“别过去。”
钟毓透过郭殊涵这个人体屏障,觑了眼声源处,顿时双目圆睁。
视线的尽头处,一白一紫两道影子不断分分合合,简直刀光剑影,两个人纠结成一团,快得钟毓一双丹凤眼根本看不过来。
所以他……直接晕了。
脑袋摔到郭殊涵的肩膀上,平稳的呼吸气流扑打在郭殊涵的脖颈。
他又睡着了。
郭殊涵:“……”
钟毓做了个好长的梦,梦里有肆无忌惮的笑语,有郎骑竹马的无邪,有最张扬最活力的感情。梦里,仿佛一切纯净如天上白云,美得不惹尘埃。
然而梦醒,对着空无一人的房间,发现真的只是个留恋在过往的梦境。
梦里有多欢乐,醒来便有多落寞。
钟毓眼神空洞的望着窗外照射进来的明媚的光线,有细微的尘土在上面飞扬。他翻身,把头埋在被子里。
两个呼吸功夫后,钟毓猛然坐起,满脸惊惶。他一把掀开被子,随手拿起搭在床边的貂裘,没理会刚进门的紫嫣的呼喊,风一样的奔出院子。
正好碰到郭殊涵在隔壁院子里练剑。
“太子怎么样了?”钟毓问。
郭殊涵收剑,看了眼满脸焦急,外套都没系好,甚至,连鞋都来不及穿的钟毓,皱眉道:“你先把鞋穿好,快下雪了。”
“太子受伤没有?”钟毓追问。
郭殊涵从没见过钟毓这样的神色,这样惊恐的难以用言语慰藉的神色,就像摇摇欲坠的白玉瓷杯,只要郭殊涵轻轻一碰,便能瓦解的支离破碎。于是温声道:“他没事,你别担心,刺客跑了。”
钟毓仿佛有根骤然被拉紧的弹簧,神经拉得绷直,直到郭殊涵第一句话出口,七魂六魄才骤然归位,心脏掉回肚子里。
方才骤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