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知伸被他的手打了几下,这小白兔发起脾气力气十分大,他不得不把他紧紧捆在怀里。
岑仑的脸被埋在傅知伸怀里,他的哭喊尽数喷在傅知伸心口,震得傅知伸胸口一阵阵发麻。
傅知伸怕他喊坏嗓子,抽手捂住他的嘴,低下头问他:“那你想要什么,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你藏着掖着,反过来你还责骂我什么都不知道。”
或许连傅知伸自己都不知道,他的语气变得多温柔,岑仑的眼泪不停往下滴,流在他的手掌里,温凉温凉的。
岑仑拼命摇头:“太迟了,我什么都不要了,放我走,我不想待在你身边了,妈妈都已经去世了。”
他挣扎得太厉害,傅知伸不由得松开他,看他一边抹着眼泪一边跑出门。
“妈妈都已经去世了……是什么意思?”傅知伸像是自言自语,总感觉好像犯下了不能挽回的错。
管家回答道:“半年前,岑少曾说过母亲病危,擅自离开了几天,就是先生您从德国回来之前。”
傅知伸站在原地,许久才低声问:“为什么不告诉我?”
管家还是一副没有语气的态度:“因为先生您从来没有过问过岑少的事情,我们也不方便跟您说。”
傅知伸闭上眼,吩咐道:“去,把岑仑这些年的事情都调查一下,然后给我。”
原本以为只是个利欲熏心的小艺人为了出人头地算计他,所以从来没有关注过他的出身生活,认为留他在身边只是为了报复他,让他为他做出来的事后悔,他想演戏,出人头地,偏偏不让他如意,仅此而已。
这几年,他是怎么过来的,自己一无所知。
傅知伸开车追出去时,看到岑仑已经上了一辆货车,扬尘而去。
太阳考得柏油路上的空气都扭曲,傅知伸趴在方向盘上,心脏被莫名的后悔揪着,隐隐作痛。
他把岑仑放置在郊外的别墅,却从来不考虑他出行方不方便,连司机都不曾给他分配。这个几乎无人踏足的山林,岑仑是怎么走了五年的,他不愿去想象,他的自以为是,给岑仑造成了多大的伤害。
岑仑跑出大宅一段路,病后的脆弱加上早上被傅知伸折腾,情绪崩溃用尽他身上的力气。太阳考得地面都扭曲了,他像是不觉一样,一脚一步地行走着。
好在没走多久,遇到了相识的货车司机。
司机大叔跑货,看到前面路边好像有个眼熟的身影,开近一点才看清是已经很久不见的写生小兄弟。
他停下车,喊了岑仑两声,岑仑后知后觉听到声音,才缓缓回过头。
司机大叔打开门,招呼他:“小兄弟,很久不见,要不要上车?”
岑仑下意识擦了擦眼泪,看清来人,努力挤出一个笑:“大叔好久不见。”
司机给他搭了把手,把他拉上车,笑道:“这应该是我说的吧,你这段时间去哪了?怎么还红着眼睛?”
岑仑揉了揉眼睛,若无其事地说:“刚才被风沙迷了眼,又摔了一跤,让大叔见笑了。”
司机爽朗地笑了:“还只是个小鬼啊,爱哭。”
岑仑破涕为笑:“哪有,大叔不要取笑我了。”
回到郊外,已经傍晚,公交车终点站停着辆车,司机催促他:“估计是末班车了,你快去吧。”
岑仑跳下车,回头跟他道谢:“大叔谢啦,再见。”
搭着末班车回来市区,这趟车从b市郊外开去另一个景区,节假日也很多人搭乘,但今日是工作日,车上寥寥几人,岑仑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
车内空调开得很低,岑仑靠在窗边,双手抱臂,昨夜的发烧有复发趋势,昏昏沉沉犯困。
看着外边变换的景色,岑仑生出一丝迷茫,一丝惶恐。他不知道自己以后会变成什么样,如果再生病,还有人会心疼自己,照顾自己么?他能养活自己么?他还能靠着演技在娱乐圈生存下来么?如果不再演戏,他又用什么来立身呢?
看着外面奔驰而过的车,岑仑无比向往,他羡慕那些生来父母双全,衣食无忧的同龄人,他们有人管教,人生有人护航安排,不用自己拼搏,就有挥之不尽的钱财。
岑仑又想起小时候上学,路边见到乞讨的可怜人,他会莫名感伤,那时候他还庆幸自己至少还有个能干的母亲,生活衣食无忧。可是当他为了母亲医药费奔波在各个片场,蹲在地上吃着包子灌着白开水的时候,别人看他是不是也像当初他看乞丐一般同情。人生的巨大落差,让岑仑常常迷茫不安。
同龄人还缠着父母撒娇要这要那的时候,岑仑已经肩负一个家的重担了,独自往来于学校、家庭、医院、片场,看着那些比他年纪还大的同学出门有父母接送,放学有母亲送饭送汤,炫耀着家里人送的奢侈品,岑仑只能尽量装作一点也不羡慕的样子。
这世上,还会不会再有个爱自己,心疼自己的人?
岑仑鼻子一酸,眼泪又流了下来。
和傅知伸咆哮的时候,他已经是自暴自弃了,年少时冲动犯下的错,会随着年纪一点点加深,刻在记忆里,不停地提醒着自己,那么傅知伸应该就是这样的错误。
可是还是会留恋那一丝丝温存,被抱着的时候,感觉依靠到了坚强的后盾,会贪心地想要更多。
靠着窗半醒半睡的时候,手机响了,岑仑摸出手机,是晋元打来的。
刚接通就听到对面急切的声音:“小岑你现在在哪,我听说昨晚你在酒店被人带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