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困不自觉地仰起脸,艰难地迎接它的俯视,心里默默地“靠”了一声:尼玛会飘了不起啊!
它并没有低头,只是垂了眼,如果不是这小不点的模样,看起来大概会有种居高临下的傲气,不过即便是现在这样,也在气势上压了苏困一大截。只见它冲隔壁苏困的房间微微偏了偏头,声音虽然不如成年人的低沉,但也有种不带情绪的凉丝丝的质感:“回去!”
杵了半天希望这小鬼给个解释的苏困等来了一句命令。
最要命的是,他第一反应居然不是把拖鞋脱下来朝这小不点的脸丢过去,而是膝盖软了一下,下意识地想说:“喳!”
在这个瞬间,他觉得自己似乎诡异地和那个昏君对上频道,虽然还没弄清这小鬼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而死,但他忍不住大胆地猜测了一下:是篡位吧?!绝逼是因为篡位吧?!
一分钟之后,屁颠屁颠把凉席搬进耿子墨屋里的苏困,带着上坟般的表情抱着凉席,垂头丧气地回到了自己屋里。
他面色复杂地看着那小鬼重新钻进了棺材,那张没有血色的苍白小脸明明瘫了似的面无表情,但是苏困愣是从它眉眼之间看出了一丝复杂,非要形容的话,大概是介于扭曲和满意之间?
至此,垂死挣扎无果的苏困绕了一大圈,又回到了起点,他还是得跟这口破棺材以及里面那时时刻刻可能会要他命的小鬼共居一室。啊,还头对着头,没准睡着后一个翻身,还能隔着棺材脸对着脸= =
所谓软的怕硬的,硬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眼前这位窝在棺材里躺在他床头的仁兄,连命都已经没了,显然是站在食物链最顶端的那个,而从小胆比针尖小的苏困毫无疑问地处在食物链最底层,被压得妥妥的,绝逼翻不了身。
☆、老区拆迁
苏困这一晚睡得非常不安稳。不知道是不是这两天被折腾得太累的缘故。一躺上床,他就觉得自己陷入了一种类似“鬼压床”的境况里,这种情况他以前也有过,大多数都是白天奔波过度或是连着熬了一两夜之后才会出现的现象——四肢沉重得就像被人钉在了床板上,胸口脖颈也似乎趴了个什么东西似的,有种沉甸甸的窒闷感,连带着心脏被压得一路下沉,甚至有种要贴上后背的错觉。但是他的意识却还在和这种疲累感抗争,一直处于一种诡异的半梦半醒状态里。
他梦见自己揪着那小鬼的衣领,不顾它乱蹬的手脚,把它整个儿提溜起来,在身前晃了晃,流氓似的嘲笑道:“会飘了不起么?嗯?!等老子挂了,飘两米高吓死你!”就像是梦境和意识剥离了,他在梦里是个趴在一边旁观的第三者,一边看着自己蹂躏那小鬼,一边还在一旁淡定地评论:这铁定做梦呢!老子怎么可能揪住那小鬼的衣领?太不符合现实情况了!差评!
他又梦见那小鬼骑在他胸口,两手抱住他的脖子,脑袋埋在他的颈侧,一副极度温顺又倚赖的样子,活生生惊起了他一身的鸡皮疙瘩。他被压得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只得泪汪汪地看着床边站着的耿子墨,无奈地哀嚎:“他娘的这小鬼为神马总要粘着我甩都甩不掉!!老子长得格外帅吗?!”
耿子墨一脸悲悯,头顶圣光,如同上帝在俯视他凄惨的子民:“大概是——雏鸟情节吧。”
苏困被他噎得一口气没喘上来,醒了。
果不其然,又是向右蜷着的习惯姿势,恰好跟那棺材脸对着脸。一旁的闹钟时针斜斜地指着六点的位置。窗帘没拉开,但是外面的天已经亮了,太阳大概还掩在东边的位置,透过窗帘照进来的光线很温和,还没有那种让人扛不住的火热温度。
挂式空调依旧在呼呼地工作着,机子已经有些年头了,声音不算大但也绝对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