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吕莹看来,当众除衫是极为羞耻之事。这时忽然听祝侯烽说他另有妙法,吕莹如何不开心。俗话说:“解铃还须系铃人。”吕莹忙道:“愿听前辈教诲。”
祝侯烽说道:“小姑娘,这个办法简单,你只要跳进一个大水缸里就行了。白磷在水中自然是烧不起来的,到时你可以在水中刮掉衣服上的白磷。你说这法子好不好?”
吕莹苦笑着说道:“这法子好是好,可是这山顶上哪来的大水缸呢?”
祝侯烽为难了半天,忽然高兴地叫道:“大水缸没有,大酒坛倒有许多!”
祝侯烽慢慢走到一个酒坛旁边,说道:“小姑娘,这些江湖把戏,你们不知道,可江湖规矩你们总该晓得吧。这江湖上没有白吃的饭,这你们不会没听说过吧。啧,小姑娘,这大白天的,你穿一身夜行衣干嘛?还用黑巾蒙着面,装神秘是吧?我看你这小姑娘挺好的,就是不知道你长得究竟怎样?小姑娘,你……小伙子,你跟我说说,你家的小姑娘到底长得什么模样啊?”
吕莹与独孤风听后不语。
祝侯烽急了,朝着独孤风喝道:“小伙子,你快说!不让我烧光她的衣服!”
独孤风这才不好意思地说道:“依晚辈之见,唯有陈思王的诗赋,方能述其容貌。”
祝侯烽皱着眉“啊”了一声,随即又捋须沉声道:“小伙子,你倒是说来听听。”
独孤风一时忘形,喜道:“陈王有言,其形也,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远而望之……”高山流水,林间樵夫能知音,可那草地上的牛羊呢?
吕莹听了,心中又是害羞,又是惊喜。只可惜,她的俏脸被面纱遮住了。美丽少女娇羞的模样定要比这世上最漂亮的鲜花更美妙。
祝侯烽听独孤风不停地说着,实在忍不住了,喝道:“够了!我叫你跟我说说你家小姑娘长得是什么样子。你倒好,你这一通乱七八糟的,究竟想说什么呀?大老爷们说话就要爽快,别跟我扭扭捏捏的!我问你,你家小姑娘长得是漂亮还是不漂亮?要是你说‘漂亮’,我倒可以考虑帮她渡过劫难;要是你说‘不漂亮’,那就只能任由她烧光衣服了。”
独孤风也觉刚才自己有些失礼。他听了祝侯烽的话,犹豫了一下,这才吞吞吐吐地小声说道:“漂…漂亮。”
吕莹听后如何模样,但见:春江带羞映明眸,银盘似喜化善睐;织女红霞拂粉面,姮娥玉兔入芳心。只是她那许多女儿家的心思,笔者实在无力描述。
祝侯烽大喜道:“哈…哈,既然你这小姑娘人长得漂亮,那只要你给我当一天的夫人,我便助你渡过火劫。小姑娘,怎么样啊?”
也许是刚才被火烧过的缘故,现在独孤风的心头突然冒起了一把无明业火,他愤声喝道:“不行!”
说来也巧,就在此时,空中突然响起了一声霹雳,巨响盖过了独孤风的声音。
雷声方止,暴雨便至。大雨倾盆,须臾间,众人衣衫尽湿。衣衫既湿,白磷又如何起火?
雷声惊天,仿佛云撕天裂。雷声过后,紧接着又是一声巨响。这响声动地,却非霹雳之声。
一时间,大地晃动,太虚山摇。太虚山顶,巨石崩裂,碎石激射。四下里,腥风大作,刺人心脾,风中腥气教人作呕。每个人都感觉到了危险,也感到了害怕。纵然是纵横江湖少敌手、杀人如麻胆包天的“南天火神”祝侯烽和“没羽飞将”二月枫也不禁感到一丝凉意与恐惧,更别说那娇柔胜纤花、美貌如仙子的少女吕莹了。
乌云蔽光,天幕低垂,天地间忽然暗了下来。奇怪的是,一对大灯笼却在暴雨中升了起来,而那两盏大灯笼却不是红色的,而是惨碧色的。那对灯笼的上头,隐隐有一双闪着荧光的鹿角般的白玉。
便是那林教头草料场的火遇上了这般倾盆暴雨,恐怕也难以烧着了,而那对大灯笼却依然亮着。腥风暴雨中,那对大灯笼的竟然不晃不闪。这世上有什么灯笼能不怕雨水?
那根本不是对灯笼,而灯笼的上头也不是一双白玉。那对“灯笼”突然飞快的上升,一道黑影也随之冲天升起,其高不可测。
烛阴蟒!每个人心里都清楚,那黑影就是烛阴蟒的身子,那对“大灯笼”便是它的眼睛,而那双“白玉”便是它的角。
这烛阴蟒有如万丈巨龙,教人如何不怕?吕莹原本以为那烛阴蟒也就是一条小蛇,要想制服它不过是反掌之事罢了,不曾想这烛阴蟒竟然是这样一条大怪物。一条畜生尚且如此,何况是雍正皇帝那条“真龙”呢?吕莹原本以为,凭她一身不俗的武艺,想要深宫屠龙,也不过是探囊之事罢了。不曾想这刺雍大业原是这般艰难,也不说那大内禁宫是如何的守卫森严,那雍正皇帝手下是如何的高手如云,就光是那有如天上迷宫般的人间圣地圆明园也足以把刺客给绕晕了。
可那吕莹却是一个外柔内刚的女丈夫。她见了那九幽精怪般的烛阴蟒,心中确实是十分害怕。可她只是看了独孤风一眼,握紧了手中的宝剑,腿下也没有退缩半步。由此足见其深宫屠龙、大内刺雍的决心。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