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回过头来,却见那马头上伏着的物事正静静立着,四肢短小,绒尾极长,一身白雪般的皮毛,不见丝毫杂色,嘴耳尖尖,身细腰捷,竟是一只从未见过的小兽,虽似貂鼠,却哪里听说过有这般雪团颜色的品类。青年略一仔细打量,心下不禁一动:这兽一对长眼,竟似那琉璃一般深棕色泽,却好似,好似……
叶孤城眼见这小兽不过一尺余长,两眼只溜溜地瞧他,双耳伏贴在脑后,竟是一副驯顺模样,便微微一哂,伸指去触。那兽也不躲避,反是以尾卷了卷他手掌,任男人微冷的指腹擦上自身头顶绸缎般的皮毛。
世子见状,不由笑道:“这畜牲倒也通人性,知是师父救了它性命。”说着,亦以手去摩那雪白的身子。
他左手尚且未曾落下,那小兽便骤然一改方才温顺形容,龇唇咧齿,竖尾乍毛,喉间发出低低威胁之声,分明是一待他摸在身上,就要噬啃啮咬的模样。旁边叶孤城不禁略觉好笑,却忽地白影一晃,那小兽竟跳上他手背,一路蹿至肩头,径自趴在上面,伏着不动。
世子略略讶异,笑道:“这小小畜牲,却倒像是有灵性之物。”
叶孤城只觉肩上一团温热,那似貂鼠般的雪白小兽稳稳扒住他肩头,长长的尾拂在发间,身子贴上他颈项摩挲,好似极喜那清冷疏寒之气,一副亲热模样。
于是这白貂也似的兽便再不肯离去,只停在男人肩膀之上,叶孤城也不驱赶,只由它伏着,一同策马继续向前,一人一兽,倒也两相安稳。
及至晌午,众人才在一处河边停下来歇脚,取了自带的食水干粮等物,并打来的一些野味,开始架灶生火。
此时正值炎阳高照,世子几个时辰一番猎获下来,汗湿鬓髻,漉透衣衫,于是寻了处河岸,下水沐浴解暑。
叶孤城坐于河畔一块净石之上,眼前碧透的河水间,夹杂漂浮着片片花瓣,自上游流下,粉白黄红,不一而足,煞是好看。男人长腿略屈,俯身掬了一捧凉水,将双手盥洗了一通,溪水清冽,其间,甚至隐隐泛着一股花香。
忽然面前水花轻溅,青年自河底浮起,破水而出,片片花瓣沾在他漆黑散落的发丝之间,阳光下,那赤坦着的裸身上,亦贴附着不少粉白之色。
河水漫在他腰腹以下。男人肩上的白貂漫不经心地抬了抬头,又重新伏下身子休憩。青年朝那寒玉也似的颜容上看去,但见面若冰雪,色如瓠犀,当真如风拂云淞,雪裹琼城,炎炎炉日之下,竟是一丝汗迹也无,兼之生性寒浚,也唯有“冷浸溶月”’四字可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