琥珀色的眸些须阖起,叶孤城微微一笑,继续道:“我怕是,已然动心……”
西门吹雪顿了一顿。然后下一刻,手上的一把青丝便被缓缓撩起,绕在指尖,托在掌上,几近虔诚地送至唇畔。男人削薄的唇吻在上面,低沉微冷的声音轻叹般响起:“嗯。”
两人又随意说了一阵话。正当叶孤城欲起身将剩下的几张文书看完时,原本已关严了的窗户忽然启开,随即一股风大力刮进房内,将案上的文书吹得散乱开来。叶孤城下榻走到窗前,将敞开的窗扇重新关紧,这才步至案旁,动手整理被吹乱的书册等物。
西门吹雪拾起落在地上的几页帐目,放回书案之上,叶孤城接过,夹进一本薄子当中,一面看向屋外,道:“怎地忽起了风……”又看看天色已晚,遂也不再审核事务,与西门吹雪一同回房安歇去了。
第二日一早,天边刚有一丝朦胧光亮,叶孤城便已睁开了眼。
房内温度似是降下了一些,即使隔着一层稍厚的绣锦水墨烟罗帐,仍能感觉到一丝凉意。叶孤城看一眼身上盖着的薄绸白绫夹被,既而微侧过头,就见近在身旁的西门吹雪,睡得正熟。
即便是睡着的时候,这个男人的腰身也挺得笔直,如同一柄骄傲而孤寂的长剑。他的唇角此时有一丝薄薄的弧度,给平日里一贯冰寒的面容添上了些许松融,闭合的双目有密密的长睫,在眼下投出一片淡色的阴影,看不见墨潭一样的眼。长发蜿蜒在枕上,白的衣,黑的发,就仿佛是一片盛开在夜雾里的森森白梅。
男人的脸色是苍白的,白如冷石,看起来一点也不暖。于是叶孤城侧过身,动作轻缓地环住他,然后将薄被拉严了些,盖住了对方的身体。这样紧靠在一处,渐渐地,就真的暖和了起来……
朝阳已然升起。管家在外面等了一时,直到听见房内响起的吩咐声后,才叫几名侍女随着一起进去,方一入屋,让人放下盥洗器具后,便道:“昨夜突然转冷,老仆本想吩咐人送来厚重被褥,但见城主已睡下,就不敢打扰,只得今日才命人另换铺盖。”
床帐掩着,里面的人并未出来,只道:“船已泊在码头了?”
管家忙道:“禀城主,昨夜起风,海上气候倏变,眼下涛急浪大,实在是不好出海。”
帐内似是思忖了片刻,既而道:“怎会这般……”
管家应了一声:“已有多年未见得海上这样天气,若要出船,怕是也要等上几天。”一面说,一面让侍女将带来的暖炉放置妥当,又静立等了一时,直到帐内再没有什么吩咐了,这才退了下去。
室中既然已置了暖炉,便也很快暖和了起来。
叶孤城仍躺着,身边西门吹雪早已醒了,但还是保持着与他倚靠的姿势,一条薄绸白绫夹被盖在两人身上,眼下却并不觉得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