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明白了。”耶律也克心中多是不服的,说好的违令者一个不留,但是不管陆瑾有没有违令却都要把陆瑾送到大都,这样的双重标准简直是在给自己拆台。刚才的这个问题也没有问错,怎么反而指责起自己来了?
“嗯。”任凭耶律天泽能扫荡整个寰宇之内,却终究看不透所有人的心思,自然也不知道耶律也克心中的愤愤,继而问道,“耶律也克,朕给你调派十万人。办不办得到啊?”
“十万?”别说十万人来强制给汉人推行“剃发易服令”,就算杀光汉人也够用了!耶律也克却偏偏不愿意用如此安全够用的人数,只觉得是耶律天泽故意看扁了自己,伸出一个指头,“皇上要西征才是重要的大事,臣这里只要一万人就够了。”
“呵呵……”乌马奥摇摇头,“台吉不要轻敌啊,万一遇到抵抗,他们可是不要命的。”
“大汗……哦不,皇上!臣留要一万够了!”听得连一个糟老头也看不起自己,耶律也克更加着急喊道,“一个都不用多!”
“嗯。”耶律天泽欣慰地点点头,“耶律也克很有志气,那就给你一万人!”
推行一项命令不是闹着玩的,推行新令更是绝对不轻易的难事。
且不论新令正确与否,只要是旧制度没有触犯生存底线,旧势力便总是顽固而保守,丝毫容不得半点新事物的萌蘖。
人本能地不愿意改变现有状态,除非有损害绝对利益的力量强迫他们不得不变。施加的这种力量是可怕的,要强大到足以摧毁整个旧的制度。
十五岁的耶律也克简直把事情想的太过简单。耶律天泽的铁蹄可以虽然可以踏平宋国的土地,但若要强迫每一个人改变自己旧的生存状态,新的更巨大的矛盾将一触即发。
对于新事物,这也是一场赌局。赢了,它将改变旧事物的每一寸灵魂,占据人们生活乃至心灵的主体,让一切统一成自己想要的模样,就算还有旧事物的残存,也只能保留在不足以影响本质的最底层;输了,便是受到旧事物的强烈反扑,自己的一切将被啃咬撕裂,碎成齑粉。
足够强大而猛烈的力量可以阻止第二种情况的发生,这也是耶律天泽和他带领下的觉罗人最惯用的方式。
在孙獬的建议下,耶律也克决定杀一儆百,剃发易服令先从南方重镇泉州开始推行,只要搞定了泉州,剩下的地方必然不敢轻易反抗,甚至能望风而从。
剃发易服令颁布的第一天,泉州的街头巷尾贴满了告示,一张张明晃晃的纸上用正楷写着一排排漆黑醒目的大字:泉州全城军民,限三日之内,全部剃发,违令者斩。
城门边围观的群众摇着头,议论纷纷。
“真是岂有此理!”
“无耻蛮夷!自己不开化还要我们跟着一起做野蛮人!”
“身为汉人,剃发是万万不能的!脱下汉服除非我死了!”
“……”
“城已经封了,你们一个也别想着跑出去。城中的全都剃发,换成觉罗人衣服和发型,违令者斩!逃出去也别想高兴,泉州之后,剃发易服全国都会逐渐推行的!只要是在我们神烨大可汗的领土上,就一个活人都跑不掉!当然,死人可以不用剃发!”城楼上,孙獬对昔日宋国同胞们趾高气扬地大喊道,“台吉留下一句口号给你们:留头不留发,留发不留头!”
昔日同为宋国臣民。只是今日,孙獬已经是觉罗人的走狗了。
“你这卖国求荣的贼子!”城下,一位年轻书生大喊一声,“就是这个贼子开了东京城门使我们国都失陷!今日我们亡了故国,就是任人宰割的鱼肉!他们今日要我们剃发易服,是要断了我们汉人的根!大家如果不想看着子子孙孙沦为蛮夷,忘记我们汉人的身份,忘记我们的祖宗法度,忘记我们的礼仪,忘记我们的圣人教化,我们今天就千万不要屈服!为了我们的先人,也为了我们的后人!”
“对!这书生说的对!”
“卖国求荣的贼子!杀了他!”
“杀了他!剃发易服我们不干!”
“……”
“放肆!大胆你们!”孙獬指着成楼下大喊道,“放箭!射死他们!快放箭!”
城上一时乱箭齐发,一箭正中那书生左臂。城下百姓见情况不妙,顿时皆作鸟兽散。
“哼!”孙獬在城楼上不屑地哼了声,“一帮闹事的刁民,跑的但是快!”
泉州,夜。
铜色的月轮低垂,挂在一户普通人家漆漆黑的树梢上。树影在纸糊的小窗上投下斑驳陆离的黑色,随着小窗里昏黄微弱的烛影摇曳忽明忽隐。
“啊……嘶……”
“叫你又去出头啊!”一年轻女子皱着眉头,仔细地给一位扎作弊上的伤口,“剃发易服又不是针对你一个人的事情,大家若是不愿意自然都会说的,要你跳出来说?要是被觉罗人盯上记恨了,我们还活不活了?”
“我带头等着别人带头?要是别人都这么想该等谁来带头?你不知道,今日城门边围观的人都响应我了,我相信他们都也不是没有心的。”书生用右手拉拉女子的手臂,“我们今天不抵抗,只能看着我们的后人忘记我们的衣冠,忘记我们的一切!和觉罗人沦为一体!改朝换代是平常事,不过是一姓之亡国而已,可是今日剃发易服,改我们服饰制度,毁我们礼仪文化,这是亡天下也!我史元读了二十年圣贤之书,我中国受了几千年礼乐教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