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意外的是,裴帝连御医说词都交代好了,却始终没瞧见穆祁现身在他的床边,莫非这次那人真将他的谕令当一回事?唤了靖霜来问,却知穆祁早朝之後,没有留在宫中,而是回了京中昭王府,还道,这两日来,昭王府宾客络绎不绝,张灯结彩,似在大肆宴客。
裴帝半晌默然,并未再多方思量昭王府宴客的原由,毕竟从以前开始,昭王府灯火人声通宵达旦,根本不是怪事,若说昭王那日早早就寝,其中反现猫腻。
只是裴帝正为如何保全秦琅而愁,本要称病,藉此召臣入宫,长期佐政,好歹能将人护在宫里,这下穆祁理都不理,这出戏又要演给谁看?
却不想自己一国之君,那穆祁纵有摄政王的名号冠在头上,难道还能张胆逆旨不成?
阳奉阴违见得多了,最後好似连自己手里的权力有多少,也掂不出个重量。
旁边靖霜看著裴帝若有所思,一时之间吞吞吐吐的,彷佛有事要禀,却又觉著裴帝此刻脸色复杂,心底提醒著句:君威难测,既没被问起索性当个哑巴得了。
於是退到一旁,垂首长立,直到酉时转戌,那赖在床上的帝君方开口道:「朕要沐浴」作家的话:
(13鲜币)二十
旁边靖霜看著裴帝若有所思,一时之间吞吞吐吐的,彷佛有事要禀,却又觉著裴帝此刻脸色复杂,心底提醒著句:君威难测,既没被问起索性当个哑巴得了。
於是退到一旁,垂首长立,直到酉时转戌,那赖在床上的帝君方开口道:「朕要沐浴」
* * * * *
待靖霜叩请移驾御池,不过半盏茶时间,裴帝心里千头万绪,却似早决定了什麽缜密的计画,换上轻便的衣袍,由一干宫女簇拥著去往御池。
御池就在距离寝宫不远的偏殿,这座偏殿几乎是挨著後山的岩壁所建,以珍稀的白砖所砌隔,腾出了大殿上足有十来尺见方的水池,水池里白烟蒸腾,十分温暖,原来这池水是自深山接下的温泉,池边有一龙形喷口,涓涓流泄冷水,藉以调和温度。
皇家洗浴非常讲究,自是寻常百姓所无法想像的奢侈。不论其他,就是那从外邦购来的香料,混入水里,发散出一股雅香,予人心情荡漾的舒泰之感,从而滋润肌肤,活血舒筋,百病全消,恐怕是寻常人堕了十世轮回,也未必可体验一次。
无奈裴帝有所顾忌,那些享受的洗浴过程也就打了折扣。
眼前是豪华的御池,服侍帝君的仅有靖霜一人,幸好靖霜灵巧,也不会让娇生惯养的帝君萌生不悦。
裴帝正坐在一精致的矮椅上,四肢放松,随意搭著,靖霜屏息上前,先解开裴帝胸前的衣结,坦裸出一片胸腹,再拿著沾湿的布巾擦拭裴帝身体。
矮椅纹路是九只银龙,互相盘绕,错落成椅,其中有间隙,却不会咯著皮肤,显示工艺异常精巧,椅背甚至顺著背脊的弧度,往前微微弯曲,让人坐下时身子後倾可完全贴合身躯的曲线,尽情舒展四肢。
靖霜小心以湿巾轻拭裴帝的身体,那布巾不曾重复用过,沾染上一些汗垢就丢置一边,取来全新的湿巾服侍。
此刻裴帝慵懒倚著矮椅,胸口大敞,随著靖霜手头力道越发轻柔,裴帝双眼更是舒服地眯起来直到剩下一条缝,他注视眼前忠诚的内侍,不必顾忌穆祁在他身上留下的欢愉痕迹有多显眼。
靖霜拭身的力道拿捏得恰到好处,裴帝想起,据宫里老总管提起,当年选的一批内侍里,为靖霜最是乖顺,习事聪颖,又懂得察言观色,彷佛天生便是要入得宫来伺候皇族。
当时裴帝也不过淡然一笑,许是那老总管收了谁多少贿赂,结果只让人守在门外,不消一年,如今身边就唯独对靖霜最为倚重。还想起後宫传闻,靖霜年轻,相貌端正清秀,曾被老总管调教过关乎龙榻上的礼仪,贴身内侍最後沦为帝君男宠这并不罕见,可惜裴帝听了这传闻只得摇头苦笑,心忖躺上他龙榻的,如若是这般年轻乖巧的对象就好了。
可无论如何,裴帝总觉得在靖霜的眼中虽是把一切看尽了,却又好像什麽都没瞧见,那些不能让旁人察觉的隐密,到了这内侍眼里,便像是结了冰,封了土,谁也撬不开。
沐浴的过程并不繁琐,只是有些耗时。从前老皇帝惯於享受,在这时候总喊上若干宫女,一人捶肩,一人捏背,一人捧脚,诸如此等放松身肢的按摩,常教人迷了心智,御池边时刻春色绵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