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数点点头:“到底是行医世家……”别的不说,当日那老‘妇’若是抓了错的‘药’回去,恐怕那病孩‘性’命就要不保了。纵然说有蒋方回的旧怨在,却也不能不承认蒋家父‘女’的本事和仁心。
主仆两个随便找了个茶楼坐了两个时辰,再去郎中家中,果然人已经回来了。一个市井郎中,纵有几分名气也不算什么,沈数虽未表明身份,但只看主仆二人衣着便知富贵,郎中战战兢兢,急忙取了‘药’箱,随他去了崔家。
崔夫人听了‘门’上来报,又惊又喜,忙亲自迎出来,一面叫人带郎中去给崔秀婉诊脉,一面将沈数延入内厅:“这些日子已经劳动王爷了,没想到——有王爷这般关切,秀婉必定很快就好起来的。”
她越看这个‘女’婿越是满意,趁空儿便吩咐丫鬟画眉:“等诊完了脉,让大姑娘出来道谢,这郎中可是王爷特意为她请的!”她也是自年轻时候过来的,沈数这样频频登‘门’,自然是想见一见未婚妻,这人之常情,崔夫人觉得合情合理得很,倒是自己‘女’儿规矩学板了,实在叫人头痛。
画眉是崔夫人第一心腹,自然明白崔夫人的意思,眼珠子一转便先去找了崔幼婉:“二姑娘也劝劝大姑娘,王爷几次三番的登‘门’,大姑娘总是不见,若传出去,恐怕也要说咱们家失礼……”只是这话,她一个做丫鬟的却不好去崔秀婉面前说。
崔幼婉眼睛一亮:“姐夫来了?好,这次我定要拉着姐姐去见见姐夫。”
崔夫人在内厅等了一会儿,郎中先出来了:“贵府小姐有些肝郁之症,因肝气犯胃,故而饮食不思,‘胸’闷胁满。在下开几服舒肝和胃的‘药’吃着,也该时常走动走动,倒更利于进饮食。”
这些话跟之前来的几个太医说得差不多,就连‘药’方也相差无几,崔夫人不由得略有几分失望,却不肯在沈数面前‘露’出来,遂笑着叫人封了脉敬,又送郎中出去,眼睛便禁不住往厅‘门’处瞧,心想莫非‘女’儿还是不肯出来?
正着急着,忽听‘门’口环佩声响,崔幼婉笑嘻嘻的第一个进来:“多谢王爷特地请郎中过来,姐姐听了,便要来给王爷道谢呢。”说着回手一拉,将身后一个‘女’子拉了进来。
沈数急忙起身:“些许之事,不必客气。”他一面说,一面打量了一下崔秀婉。
崔夫人一眼看去,顿时心里发急。因着久病,崔秀婉的脸‘色’有些发黄,偏偏又穿了件暗‘色’的衣裳,头上也未戴什么首饰,本来有八分颜‘色’的,现在生生磨成了六分。倒是旁边的崔幼婉穿了件新鲜的杏红‘色’衫子,肌肤如‘玉’,把姐姐衬得更黯淡了些。
这到底是做什么?多少衣裳不好穿,偏挑了这么一件……崔夫人心里一阵阵冒火,狠狠瞪了一眼旁边的丫鬟。只是此时也顾不得责骂不会挑衣裳的丫鬟,连忙含笑道:“秀婉,今日的郎中可是王爷特意跑了一趟西市请来的,还不快来道谢。”
崔秀婉往前走了一步,福身行了一礼,细声细气地道:“多谢王爷。”之后就一个字都没有了。
崔夫人简直不知道这‘女’儿是不是来拆台的,幸好崔幼婉笑嘻嘻地出来接话:“西市那边我们还不曾去过,只听说极是繁华的,王爷瞧着怎样?”
沈数微微一笑:“我虽去过几次,只是多出入‘药’铺,别的店铺倒还不曾注意过。只是瞧着人群川流不息,确是十分繁华的。”
崔夫人暗喜小‘女’儿机灵,也忙接口道:“王爷去‘药’铺做什么,可是要找什么‘药’材?我家老爷在福州任上也识得几个‘药’商,若是王爷寻‘药’,或许可叫敬儿去想办法。”
沈数笑了一下,摇了摇头:“并不是寻什么稀罕‘药’材,只是止血生肌,祛风除痹的一些‘药’物罢了。”
崔幼婉睁大眼睛:“王爷要这些‘药’做什么?”
沈数叹了口气:“西北军中需要大量的此类‘药’物,只是价格都太过昂贵……”
崔幼婉眨着眼睛道:“这些‘药’都不贵的呀,王爷如果要,让爹爹寻几个‘药’商来……对了,那位蒋老爷——就是去年献‘药’的——不就在京城吗?”
沈数不由苦笑:“军中所需‘药’量极大……”以崔家之富庶,崔幼婉当然觉得区区常见‘药’材无甚贵重,可若大量购入,所需银两可不是小数目,偏偏西北军所拨军需有限……
崔幼婉一脸天真地道:“到底需要多少呢?”
沈数想了想:“西北有二十万军队,每个月至少也要与北蛮打上一场,若北蛮大举来攻,战事更会持续数月之久。”
崔幼婉仿佛被惊吓住一般吐了吐舌尖,又道:“那要祛风除痹的‘药’物做什么呢?”
沈数忽然觉得有些没意思。崔幼婉听他说起与北蛮的战事,完全像是在听什么稀罕事儿一般,这样的世家贵‘女’,又怎么能体会到边关那血火的沉重。于是他也只淡淡答道:“西北寒冷,将士们爬冰卧雪,多有双膝冷痛的‘毛’病。”
这些事别说崔幼婉,就连崔夫人都不知该怎么搭话,只得干巴巴地道:“西北苦寒,王爷受委屈了。幸好如今这回了京城,就什么都好了。”
沈数默然片刻,才道:“其实我已惯了西北生活,反倒是京城,十余年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