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是叫别人只管玩,但她既要回去,谁还敢贪玩不去?连着两边台子上的官员勋贵们,也都纷纷起身。
承恩伯于思睿自然也来了,只是因是外臣,不好到这边台子上来跟皇帝的嫔妃们挤在一处,这时见太后要起身,连忙赶上来扶了,笑嘻嘻道:“姑母今儿可赢了不少彩头吧?侄儿跟着姑母下注,也发了一笔小财呢。若这样事多有几次,侄儿就好了。”一边说,一边眼睛偷偷往那些年轻嫔妃身上溜了一溜。
太后看在眼里,知道这个侄儿的‘毛’病改不了,只得当没看见,道:“又说这小气话,你难道还缺钱用?”
于思睿一眼看见沈数在台下等着,眼珠子一转便笑道:“姑母不知道,侄儿身上有病,要多攒几个‘药’钱呢。”
太后诧异道:“你有什么病?”随即想到侄子留连‘’丛,不禁道,“你也三十多岁的人了,也该保养些。”
于思睿一指沈数,笑道:“姑母只问安郡王就知道。”
一下子众人的目光都投到沈数身上,太后看这个“儿子”就觉扎眼,矜持地道:“老四可知道是怎么回事?”
沈数也在旁边台上观龙舟,为着太后要回去,他也得过来尽礼相送,没想到才过来就被于思睿点名道姓地找麻烦,听太后问,就道:“原是前几日在兴教寺,有人说承恩伯久服金樱子膏,恐于身体无益。”
太后疑‘惑’道:“金樱子膏是什么东西?”先帝于后宫不甚热心,如今皇帝也是这般,有些‘药’后宫里根本不用,太后还真不知道。
这下轮到于思睿闹了个红脸,心里暗骂沈数狡猾,忙道:“不过是些补身的东西罢了。是有人竟说侄儿有重症在身,说不得哪天人就没了——”
太后还没听完就怒了:“是谁这般胡说八道,诅咒于你?怎的不抓起来打死!”
于思睿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侄儿是想抓来着,无奈安郡王不许呀。”
沈数淡淡地道:“承恩伯,若是有人劝你戒房事就要抓起来,怕是这世上的郎中都不能活了。”
这房事两个字说出来,嫔妃们发出小小的惊呼,红着脸都往后躲。太后都给噎了一下,斥道:“说的都是什么话!这是什么地方,没点礼数!”却是不再说什么抓起来打死的话了。
即使不知道金樱子膏是什么东西,听沈数的话,她也猜出来只怕有人说于思睿纵‘欲’过度,劝他戒‘色’。大约说话有些不客气,惹到了于思睿。只是又关沈数什么事呢,莫非说这话的是沈数的人,所以侄儿想借她的手来惩戒沈数?
如同知道南华郡主说话好夸张一样,太后也很知道于思睿的‘毛’病,不过侄儿与庶子之间,她当然是偏向侄儿,便板了脸训斥沈数道:“先帝送你去西北,原是算着你八字不好,留在京城恐怕多病,须放到外头才能养得大。想着定北侯府是你外家,必能‘精’心抚育于你,这才将你送过去。没想到怎的在那地方学得没规没矩,什么话也是你的身份能说的?回去,将《礼记》抄一百遍,不抄完不要再出去了!先帝若知道你这样不知礼,怕是在地下都不能安心!”
此刻有些勋贵及官员已经走拢来要恭送太后和皇帝,太后这滔滔不绝的斥责都落在众人耳朵里,不由得面‘色’各异。于思睿心里乐开了‘’,假意劝道:“姑母息怒,若气坏了身子,安郡王岂不又多一项不孝的罪过?到时候连《孝经》也要抄了。”
皇帝眉头微微一跳。不知礼于皇子已经是大过了,若再加上不孝,连这个郡王的头衔夺了都是有的。皇帝上前一步扶了太后,缓声道:“承恩伯说的是,母后不要动怒。”转身吩咐内监道,“去太医院问问,可有金樱子膏,拿几盒赏承恩伯。”
太后顿时一噎,忙道:“赏他做什么,也是一样来气我的。”说罢,瞪了一眼于思睿道,“走罢,我也乏了。”
沈数立在那里,恭送她走过去,对周围众人的指点仿佛没有看见一般,神‘色’自若地直起身来,环视四周。他这样从容,旁人反倒不好意思了,纷纷打了招呼便即散去。沈数刚要移步,就听有人脆声叫道:“王爷——”一转头,却是崔夫人带了两个‘女’儿走过来,招呼他的正是崔幼婉。
“夫人。”沈数举手行礼。
崔秀婉垂头立在母亲身后,崔幼婉却心疼地看着他道:“承恩伯真坏!又挑拨太后训斥你。”
崔夫人吓了一跳:“不得胡说!”因与沈数有婚约,她们母‘女’也得了太后的允准,进宫来看竞渡,方才离得远,并不知道于思睿具体说了些什么,只是听说太后为侄儿骂了庶子。人人都猜得到多半是于思睿捣鬼,却是不能在这种地方说出来,万一落在太后耳朵里,可不是给自家招祸?
沈数只笑了笑:“竞渡已罢,夫人回去可方便?我送夫人回去罢。”
“这倒不必了,马车就在外头等着。”崔夫人叹了口气,“王爷还要回去抄书,那就走罢,早些抄完也好‘交’差。日后——可别招惹承恩伯了,免得又……”
虽说有婚约,也不好久谈,崔夫人说了一句,便即带着‘女’儿们离开。行宫侧‘门’处,各家马车都停在那里接人,崔夫人母‘女’站了好一会儿,仍不见自家马车,崔幼婉忍不住问一个管事的内‘侍’道:“我家马车怎的还不来?”
内‘侍’尖声细气地道:“姑娘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