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韩玹幼时的记忆里,长公主家美味的莲子糕与那个凶悍的姮文表姐总是交替出现,作为别人眼里的“鼻涕泡”的年少光景悲惨不堪回首。韩玠对他的呵护可谓随时随地,然而除一人之外,那人便是秦姮文。
当然,韩玹的外祖母家也有一好,那便是小他十八个月的表弟小秦柏,秦柏温柔细心善解人意,更重要的是,在他年少的时光里,不论是调皮捣蛋还是肆意妄为做坏事,小秦柏都坚定的跟在他身后,做个小尾巴。
九月初七,被在家禁足了大半个月的韩玹终于得到了赦免,因为长公主一行将至城外,韩玹接了王妃重托,前去相迎,同去的竟还有二皇子府上的韩昱。
韩昱一身华服手摇折扇,唇红齿白杏眼斜吊,竟比韩玹这个花花太岁更显不堪,二人往城墙上一站,倒是成了过往行人眼里的一道风景线。
韩玹站在韩昱身边只觉浑身不自在,然而兄长有命不敢不从,两人还哥俩好的有说有笑相谈甚欢。直到日头高高升上头顶,远远一行车队终于映入了眼帘,韩玹眸光一亮。
待得车队近前,韩玹眯眸望去,见行于最前的却是一个小公子,这人眉目俊逸、鼻梁笔挺,神色恬淡、身材修长,头戴莹白玉冠足踏掐金云靴,腰间佩戴一枚玉佩,便再无其他修饰,然而一身月色长衫却衬得整个人更显清爽俊美,不可方物,正是秦柏。
韩玹心头莫名浮上一句佳话: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车队缓缓而至,韩玹和韩昱先后从城墙上下来,上前相见。秦柏勒住马缰跃下,走到二人面前,深深一揖:“秦柏见过两位兄长。”
韩昱虚扶一把,笑道:“快快请起,小柏也这般大了。”
秦柏微微一笑,转头看向韩玹,眉尖轻挑:“玹表哥。”
韩昱一怔,不敢相信的看向秦柏:“你竟能认得他?平时连我都是分不清的。”
秦柏笑道:“也认不大准,不过看这衣着装扮,必是玹表哥罢。”
韩玹往前小错一步,随手把韩昱的折扇拿到手中,轻台扇骨一挑秦柏下颌,痞痞笑道:“有一美人兮,见之不忘……”
“流氓。”秦柏面不改色道。不过并未推开他,两人随即贴近了身体。
“……小柏,腿伤可大好了?”韩玹低声问道。
秦柏点点头道:“已是好了。”
二人随即分开,韩玹这才收到了一个来自秦柏的白眼,韩昱哈哈大笑起来。
宁远侯秦翊川此时也已亲自走了过来,见几人有说有笑,朗声道:“小昱几个也这般大了,个个皆是才俊啊。”
韩昱两人忙道“侯爷”,韩玹和秦柏对视,知道舅父也没认出他是哪一个,不由暗暗偷笑。大路上人来人往,不宜拜见女眷,几人稍做寒暄便向侯府而去。
秦侯随韩昱一路说笑走在前头,韩玹和秦柏便回马守到秦姮文车子一旁,韩玹见四下无人注意,便凑近车窗道:“姮文姐姐远道而来,小玹有失远迎,还望莫怪。”
车子软帘的一角缓缓挑开,里面一绝色女子端方而坐,一双玉手白皙秀美袖于腹前,双眸剪水肤若凝脂,娇嫩的小脸上独显那一双灵动的眸,这女子神情间自带笑意、绝美若画,唯有眉宇间隐约夹带着一丝独属于将门的英气。
若非此女与秦柏眉目间极是相似,只怕韩玹都不敢相信这竟是当年那个一言不合就揍得自己满地找牙的秦姮文了。众人皆说他韩玹变化太多,到时见了这姮文表姐,一个个只怕得惊掉下巴吧?这侯府的教养真真叫人敬佩。
“一年不见,表弟安好?”
“表姐。”韩玹笑了笑。
两个时辰很快过去,待得有人喊“落轿”时,侯府已是到了。秦姮文自然是随长公主坐着轿子进了内院,韩玹韩昱二人便由由秦翊川和秦柏接待,去了书房喝茶。有大人在跟前,不过是问些父母可好,皇上皇后可好之类的话,二人均一一认真答了,韩昱前来不过是奉了母命来亲近,自是不敢拿大,一旬茶毕,已是相谈甚欢。
一时聊起话头,韩昱和秦柏兴致大好,竟是直接让人取了棋局对弈。韩玹好奇心起,默默在旁围观,却见秦柏出招甚是狠辣,步步紧逼、招招见血,凌厉之气尽显,颇有大将之风。而韩昱素来为人谨慎,对弈亦是如此,然而在秦柏的纵横围剿之下,很快便不够看了,颓势渐显。
眼见天色不早,侯府执意留饭,秦柏推了棋局起身相请,韩昱也便跟着留下来用了些,这才同秦柏父子作别,韩玹见状也只得道:“如此小玹也先回府了,改日再来叨扰。”
秦柏道:“正有事同你说,刚祖母听说你过来,让我饭后带你去见,便是要回去,也该先见了再去,如此倒叫我为难。”
听秦柏用长公主挽留,韩玹只得同韩昱作别,道:“既如此,昱兄长还请先回,我去见过外祖母,坐会子自己回府便是了。”
韩昱便道:“如此便告辞了,不送!”
韩昱转身而去,秦柏这才不再端着,闲闲往椅子上一坐,道:“祖母和姐姐正在用膳,不妨稍等片刻,若是迟了,你打发人回去捎个信,住下来便是,一年不见,我有好多话要同玹表哥说呢。”
韩玹还没在刚刚的征伐之中回过味儿来,笑侃道:“也罢,端看时辰吧,柏公子别的也罢了,下棋竟这般能为,我们哥儿几个里头,昱兄长也算是个中翘楚了,在你手下竟是兵败如山倒不堪一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