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当他好不容易才浅浅入眠的那刻,一直都在装睡的男人眼睛睁开了,收服乔志钧让他的精神意外的亢奋,就连体内的酒精都无法让他入睡。
望着那张紧蹙双眉的睡脸,曾颖超的心里有着说不出的沉重,将乔志钧挪开让他能舒展手脚好好睡,他坐起身敛目想了几分钟,然后毅然决然下了床拿着手机走出房间,下到一楼的客厅去打电话。
「齐邦……我知道我知道,现在是凌晨两点多了……好啦好啦,我会加倍算你大夜加班的薪资的,我知道你跟我爷的那群搞情报的手下似乎小有交情,去帮我查一件事情吧,要快……」
交代好想查的事项,曾颖超站在楼梯口朝上望,他突然觉得自己是个亵渎天使的恶魔,为了折断天使的翅膀,无所不用其极。
梦中人,为什么要得到你,要让我历尽千辛万苦?
曾颖超摇头苦笑,转身走到沙发上躺卧下来,明天虽然休假,要做的事情可还是很多的,从茶几下拿起乔志钧拿来盖脚的薄被覆在腹上放松心情,他极力培养睡意,只是眼睛一但闭上,就不停看见乔志钧站在浴缸里拥着他脖子,眼眉弯弯地给他的那抹笑意殷殷……
(0.6鲜币)颤栗 038h
那是一条很长很亮,很冷很白的走廊,他走了很久很久,才走到一个黑洞也似的,没有门板的入口。
(进去。)一个没有温度,恍若从另一个空间传来的男声,催促他走进那个黑洞。
虽然很想转身就逃,他却还是慢慢的朝里面移动脚步,因为她,是他带进地狱里的,他知道自己没有拒绝的权利。
走到那张白色的制式的病床旁,他望着拉链紧闭的尸袋,没有勇气抬手。
(打开。)
湿湿黏黏的感觉沾上他的脸,用手去抹,抹下来一手的血。
那些血又黑又稠,让他怵目惊心!
(你这帮凶,不敢看被你的无知害死的人吗?)
肚子里恶魔种下的孽子此时频频蠕动,他开始以双手,不停捶打着自己明显隆起的小腹。
(打开!你这懦夫!)
一滴紧接着一滴的黑血开始落在他白色的长袍上,宛如一朵朵以吸光他过往美好为养分所培育出的罪恶之花,不停的在他眼界所及之处蔓延,嚣张的盛开……
<rong……不要伤害孩子,不要……>突然,一只钻出尸袋的白骨手臂,用力的捂上了孽子所在之处,替孽子阻挡了他的捶打!
<rong,他不是恶魔的孩子,你不要伤害他,要对他好,对他好,对他好……>
声音是他再也熟悉不过的,多少日夜的左右相随,相濡以沫,肌肤相亲,就算化成白骨,他也能认出她来!
可就在他要伸手抓住那只无筋无肉的骨腕之际,脚边不知何时出现了另一个黑洞,他才挪动半步,身体旋即失去平衡,侧着倒进那个深不见底的黑洞里……
「a go away!」乔志钧放声大喊,却发现自己倒下后还没落地,便好像被什么动物扑在了身上,再也无法爬起来!
「’are,。」
睁开眼,乔志钧眼神既惊恐又哀伤的瞪着扑在自己身上的男人,手脚不停抗拒他的压制,过了好几秒,才想起这个正将他抱在怀里不停抚背的男人是谁。
原来,他又梦到了那个去给安琪拉认尸的春寒下午。
还以为这个梦已经在心理医师的协助下彻底远离他,没想到睽违四年,还是让它给找上了。
「你要不要去冲个热水澡?」怀里的男人浑身都让冷汗浸湿了,不管他是明融还是乔志钧,都让他心生不舍,「到底梦见什么了,让你激动到一直捶打自己的肚子?」
尚未完全回过神来的男人没有回答曾颖超,只是静静的任他拥着,好似正在等三魂七魄归位。
曾颖超在客厅睡得并不熟,乔志钧的房门他下楼那时并没有关上,所以当他听见乔志钧凄厉地不停放声大喊,他想也不想地便坐起掀被汲鞋一气喝成的往楼上冲,扑上正不停以手用力捶打自己的被梦餍住的男人。
「不能说吗?」过了好几分钟,曾颖超实在忍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又问,「是不是梦见了伤心事?」
明融是他想要独占馀生的男人,方才出口的女性名字,让他莫明的格外介意。
「……没什么。」乔志钧的语气轻飘飘没元气,话就像说来安抚自己
的,「都过去了,再无牵连,跟她唯一的关联,如今只剩梦境……」
「她是谁?」曾颖超等了快半分钟,没等到乔志钧的回答,问话的口气开始不佳,「告诉我,我有权利知道。」
「……一个被我带入险境,迄今生死未卜的女人。」
当时安琪拉的父亲为了调查她的行踪也音讯全无联络不上,她的大哥横死在家中,小弟正在国外就学,所以当检调单位通知乔志钧赶到停尸间经由他初步的认尸,以及随后安琪拉小弟赶来提供血液比对得出的dna,都证实了那具穿着失踪当天衣着与发饰的女尸,不是安琪拉本人,但乔志钧还是因此被恶梦缠上,逐渐在不自觉中将自己想舍弃的天真无知,转化成另一个人格。
当时他只觉得自己总算不孤单,终于有人片刻不离的陪伴着他说话,等到受过治疗之后他才明白,给自己加油打气,陪自己倾诉心事的并不是他人,都还是自己。
「她是?你女友?」那切切的呼唤,不像给家人朋友的。
「……是。」声轻似风,意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