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承弼提起眼帘看着萧海乐,脸上露出长辈慈祥的笑容道:“八皇子这话说得过早了,此时三王爷与七王爷都尚未娶亲,越兄上位可是大不敬啊。”
周承弼这话看似玩笑话,可萧海乐生在皇家,又处于这种非常时期,越兄上位这种评价却怎么敢轻易受下?小脸顿时沉了下来,一言不发转身出了花厅。
萧轻弦一直默默地看着两人,周承弼这话明里在说萧海乐,暗地里却直指萧轻弦与萧锁辞两人越兄而上,根本未将大皇子萧墨笙放在眼中。萧轻弦玩味的微微挑一一点薄唇,以周承弼的谨慎,绝不会胡乱说话,那这话便是父皇授意,父皇偏袒萧锁辞,又将周承弼送到自己这里,却还让周承弼提点自己莫忘了萧墨笙。眼前局势越发如一团乱麻,让人看不通透。稍有不慎,失去储位尚且不说,想必到时性命堪忧。
周承弼看着萧海乐愤愤然走出花厅,转过头来向萧轻弦恭声道:“属下恭喜三王爷江南赈灾有功,院中是皇上的赏赐,这人便是皇上赐予三王爷的胡姬,名唤……”
萧轻弦意不在此,挥挥手打断周承弼道:“周大人不必着急,请坐。”看着周承弼谢过坐下,方又开口道:“八弟年纪尚轻不懂礼数,还请周大人莫怪。只是周大人的玩笑,未免也开得重了些。”
周承弼坐在椅子上微微一笑道:“是老臣失礼了,因因虽与八皇子交好,但八皇子要求个结果,还为时尚早。”
萧轻弦挑眉道:“哦?再过三年,八弟也该及冠了,若我没记错,因因今年也十六了吧?此时谈婚论嫁倒也不算早了。若此事能成,周大人倒可与父皇结个亲家,何尝不是一件喜事?”
周承弼依旧笑得温文有礼道:“这老臣可高攀不起。老臣年事已高,身边只有这么一个女儿,不求其他,但求让她今后稳妥一生。”
稳妥一生?周承弼身为太师已位极人臣,以皇帝对他的宠幸,独生爱女多半会嫁与哪一个皇子为妻,最稳妥的不过就是未来皇帝。萧海乐对皇权一向兴趣不大,从不参与到自己与萧锁辞的斗争中来,若是日后自己能称帝,萧海乐是自己同母胞弟,做个太平王爷也能让周因一生稳妥无忧。周承弼自开口以来,句句话都暗藏深意,萧轻弦目光闪了闪道:“八弟与因因青梅竹马,他的心思我也看得明白,难不成周大人觉得八弟不可让令嫒托付终身?”
周承弼微微笑道:“为时尚早,不可断言,三王爷稍安勿躁,儿女大事,皇上心中早有定夺。”说着站起身来道:“下官赏赐带到,也该去回复皇命,下官告退。”说着躬身行礼。
萧轻弦知道他今日来遮遮掩掩说了这许多已是极限,不可再勉强,站起身来作势要亲自送他出去,边走边道:“辛苦周大人,请了。”
周承弼忙道不敢,萧轻弦送他到府门,方才看着他带着小厮离开。信步走到自己花园,果然看见萧海乐缠着霜翎教他习武。霜翎脾气温和,比萧轻弦纵容萧海乐,萧海乐从小就更亲近霜翎一些,每次到自己府上都缠着霜翎不肯放手,倒仿佛霜翎是他的亲兄长一般。霜翎脾气好,也耐得下性子让萧海乐纠缠,是以萧海乐就更是得寸进尺,不论霜翎做什么,都紧紧跟在一边。萧轻弦有些好笑的看着萧海乐笨拙的动作,这个弟弟最没长性,太傅最头痛的事莫过于让他读书习武,再感兴趣的东西都休想让他学上三天,习武亦然。萧海乐儿时因为这个毛病,不知被父皇教训了多少次,可最终还是没能改得了,是以就算从小找了太傅教他习武,萧海乐练起武来依旧笨拙不堪。
霜翎不急不躁微笑地看着萧海乐动作笨拙的舞剑,偶然抬起头,就看见萧轻弦在不远处负手而立,嘴角难得的挂着一抹似有似无的笑向这边看。霜翎忙快步走过来行礼道:“王爷。”
萧轻弦抬手免了他的礼,走到萧海乐跟前道:“次次来了我这里都缠着霜翎学武,我倒要看看你哪天能练成霜翎这样的武功。”
萧海乐知道兄长是在说他不肯用心,只知玩闹,但他从小被人说的惯了,也不放在心上,笑嘻嘻的正要说话,就看见王府的管家老霍带着一个面纱覆面的女子走了过来。
萧轻弦顺着萧海乐的目光看去,也看见了走过来的两人,怔了怔方想起来自己把周承弼送来的舞姬丢在了花厅。不过这女子倒真是胆大,不肯在花厅干等,竟找来了老霍带路,难不成胡地的女子都是这般大胆?
老霍走到几人面前,向萧轻弦道:“王爷,这是皇上赏赐的胡姬,该如何安顿,还请王爷示下。”
萧轻弦看了那胡姬一眼,就见她抬起眼帘,一双灵动含情的大眼望了过来,学着中原女子的礼节福身道:“小女子问筠,拜见王爷。”
萧轻弦迎着那勾魂的双目微微挑唇道:“问筠?这名字是谁给你取的?倒是文雅。”
问筠答道:“回王爷,问筠不才,粗通些中原诗书,名字是来中原后自己取的。听闻王爷是风雅之人,是问筠班门弄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