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豹是那种起床后清醒很慢的那种,一脸懵懂的看着我:“啊?”发出了一个单音节,完全不知道我刚刚虐待了他的头。我心情瞬间大好:“早上好啊。”
“醒了?”我把毯子折好,放回柜里。云豹刚刚长长一点的头发又被他剪成了平头。“嗯。”他抓了抓头,一手扥着裤子起身去上厕所。半天才有水声儿。
我把床收拾了。当兵养成的习惯,凡事喜欢干净一点。我住的老楼是九几年的老式楼房,一厅一室,我自己住很够用。厨房和阳台连着,我在阳台上用泡沫箱子种了几根葱和香菜,用就拽两根。
但是要是留宿别人就不够住了。床虽然是一米八的,但是昨晚这哥们睡觉睡得那叫一个四仰八叉。他还高,臂展展开就是个猩猩,剩下的地方不能躺人,最多能躺个小娃娃,还能被他翻身压死。
昨晚他喝多了非攥着我的衣服不撒手,死活赖着不回家。再说我让他喝成这样也不好意思给送家去,给阿姨打了电话,还好阿姨没睡,听起来还是一贯的风格,“毛毛给你添麻烦了吧?他要是再乱喝酒你就揍他啊,甭给阿姨面子。”
噗,当时我就笑了,对,他小名儿叫毛毛。当时我就憋着啊肚子都要炸了,表面还是很淡定,“好好好阿姨我一定照顾好毛毛您别担心。哪能揍他呢。”
一米八八的大男人,叫毛毛。哈哈哈我后半辈子就指着这儿个笑话活了。我一米八五,看起来和他差不多,目测他有一米八八。但是哥们我从小小名儿大名儿都是陈胜,哪有毛毛这样的搞笑的小名儿,他还不如叫狗蛋呢哈哈。
他还不知道他妈已经把小名儿捅给我了,刷牙的时候我直笑。上完厕所他清醒了,“还有牙刷吗?”我左手在洗手台抽屉摸了摸,摸出一副旅店的一次性装扔给他。他接过来瞅了一眼,“你这儿也不常有人留宿吧?”“你咋知道?”我口里都是泡沫说话含含混混的。“你给我这个是零九年的。”我漱了漱口:“将就用吧。”
云豹,不,毛毛,洗漱也是很快的。上帝还是阿弥陀佛什么的可以作证,我忍了,可我没忍住。只要一想到就想笑。我笑着拿了钥匙就要送他走。他看我笑得不对劲:“你老笑我什么?”“没事儿,去警局还是回家?”我还是收不住笑意。他狐疑的看着我,摸了摸脸:“你在我脸上画啥了?”我忍不住噗声笑出来:“没有没有。”云豹摸了又摸,我忍着肚子都快笑爆了,一本正经的问他:“去哪儿。”“今天放假,攒了好久了。”
“饿吗?”我还是出门了。“还行。”云豹表情淡定。说什么屁话我都听见你肚子响了。
我路上车开得非常舒畅,一个红灯也没有。很快到了孟嫂的早餐摊。
云豹非常眼尖,一眼看到孟嫂在煎水煎包。孟嫂是我原来一个姓孟的战友的老婆,战友没死在战场上,却在退伍之后一次见义勇为里被人用车撞死了。虽然追认为烈士,但是那点抚恤金很快就用完了,他媳妇就在这里开了个小摊。孟哥和嫂子有一对双胞胎女儿,才八岁,买什么东西都是一式一样的两份,生活压力挺大的。我以前自己来,后来带着很多干出租的哥们都来,渐渐这里也挺有名气,这里除了早点,也有炒菜什么的了。
云豹一个人吃了八个水煎包,我吃了四个,喝了一碗绿豆粥。他正呼噜呼噜喝着粥,我看他吃饭的时候头上的短短的头发,嘴贱没憋住。
“毛毛?”
云豹一听,刷的抬头,眉毛都皱在一起:“你说啥?”“毛~毛。”云豹蹭就炸了,“你咋知道的!”“你火啥,坐下坐下。”这个早餐摊子都是司机,里里外外都是认识的人。我赶紧把云豹拽下来。
他回头看了一圈,压低声音说:“是不是我妈跟你说的。”我用筷子尖挑起一个绿豆皮儿,“对呀,要不然还有谁,叫你,毛毛。”“你不能叫!”他咬牙切齿的说。“凭啥!”“你又不是我妈!”我看他被逼急了,笑得筷子都滑掉了。
啪,后背挨了一下子,把我吓的。回头一看是老刘,“操,你吓死爹了!”老刘长了个厨师脸吃的却是司机饭,那一双大掌,肉厚皮硬,堪比熊掌。卧槽拍的我后背火辣辣的。“吃饭呢。这是?”老刘问的是云豹。云豹气还没消:“朋友。”老刘准备的寒暄都没说,被他一脸冰霜挡回去了。冲我使了个眼色,“我走了啊。车就停在对面。”“啊,走吧。”我一挥手。老刘还没转身,又说,“哦,刚才我从从三环来,好像有什么人被捅了,那边都拉上警戒线了,不让过了。”
云豹和我交换了一个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