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进院落,他就看一男一女两个小孩子蹲在屋檐下,一脸苦大仇深的地对着两枚刻字的龟甲。
“你们的兄长呢?”孔雀问。
“在里屋呢。”小女孩愁眉苦脸的说,然后对男孩说,“我不想背了怎么办?”
“那你想不想在沙地里抄一百次?”男孩子反问,“哥哥会放过我们吗?我还想跑呢!”
“怎么现在的孩子都那么不爱学好呢。”孔雀装模作样的叹息了一声,也不理会两个孩子的“抄我们答案的笨鸟真是脸大”“他明明被兄长骂的最多!”“不是人就可以不要脸了么?”之类的话,走进内院。
他进屋时,姬惠正跪坐在房里刻甲。
他一身黄衣,优雅高贵,长发漆黑,束以金冠,唇瓣微抿,寂静无声。
室外的风雨浸入,将他额前一丝长发撩起,露出他宛若天人的容颜,端的是静水生香,无尘无暇,尖锐的刻刀在他洁白如玉的指尖灵动地跳跃着,宛如跳跃在山间草地的白鹿,轻快地在数尺宽的龟甲上刻画出一幅标准的山川地势图。
孔雀默默地看着他,如果不是在一颗蛋时就被姬惠捡到,他可能也不相信面前的人,不过只是一名十七岁的少年。
天兴人族吗?想到妖族那些无法启迪出灵智的兽类幼崽,再看到面前不过十七就突破天阙强者的少年,他微微笑了笑,意味深长。
许久,刻完最后一笔,姬惠将刻刀轻轻放下,这才审视着整片龟甲,头也不抬地道:“姜汤温在灶上,趁热喝。”
“不要。”想到姜汤那辛辣苦涩道味,孔雀亲呢地上前圈住恋人,不住地磨蹭他的脸颊,“让我抱你数刻,就可湿气尽除,好不好,好不好嘛?”
“想要放肆,入夜再说。”姬惠神情不变,右手二指弯曲,准确一夹,捏着那少年的清秀的脸颊,用力将他从身上扯下来。
“我听你的,手轻一点,要肿了。”
嬉闹过后,孔雀懒洋洋地坐在他身边开始汇报工作:“你的封地都还稍可,离水线还有距离,只有一个小部族比较危险,不过我已经用妖力暂时固化,一时半会,没什么危险。”
“路上可有麻烦?”
“有,”孔雀变戏法一样拿出一束鲜花,一网贝壳,三袋干果,还有各种零碎的骨质挂件,玛瑙雕刻,织金发带,零零碎碎,瞬间就将姬惠桌上的龟甲满没,“今天让我给你带东西的比上次多了一倍,四百二十九个人,男的十九个,女的四百一。”
“平时教你算术文字,你拼死挣扎抗拒,算这些小事,倒时清楚。”姬惠淡定伸手,“拿来?”
“什么?”孔雀装傻。
姬惠不答,只是清澈如水的眸光一转,看向门外的屋檐。
“让我晚上睡屋檐,你也不怕寂寞啊。”孔雀这才得意地掏出一块打磨整齐的骨甲,足可书写数百文字,“给,喜欢吗?”
姬惠小心地将骨甲收到屋角的木架上,这才淡淡道:“那些爱慕之人,所求不过是我皮相身份,你又何必在意。”
“阿惠你表白不要这么隐晦,我很容易听不出来的。”孔雀害羞地捂脸,但身后的孔雀尾巴却是怎么也捂不住的,正在如折扇一样左右收发,表示我喜欢死了你再说再说啊。
“哼。”姬惠看那不知死活的孔雀一眼,这才道,“明日正逢月末,考较文字数术之时,你也如此自信才好。”
孔雀的笑容顿时僵住,立刻岔开话题:“对了,你在龟甲上刻的图,好像是你们南荒的黄图?”
第2章 山君
“不错。”姬惠点头,“正是黄图。”
当年轩辕皇帝打败蚩尤,一统人族,在一张金丝织就的山河图上划出诸部地图,姓氏,以作标记,这丝帛就被称为黄图,后来每个大部又分出小的姓氏,而有自己的黄图,上边标注着各大小部落的情况,每年部族祭天时用白色蚕丝修改,相当于最古老的户籍,南荒做为夏国的四大属国之一,当然也有黄图,它也是南荒君主传位的凭证。
“我的阿惠真的太厉害了,一眼就把整张黄图记下来了。”孔雀才夸耀一句,就见姬惠不悦地看他,于是立刻改口,“我知道这不是重点,好吧,今天发生了什么事情?”
“今日,黄图失窃。”姬惠淡淡道。
“真是大事,”孔雀惊讶道,“上边可有你南荒轩辕一系的整个兵力部署,会是谁偷的?妖族吗?”
“应该不是,”姬惠手指轻挥,将那龟甲上的零碎掀开,若有所思道,“三年前,九鼎一战,虽然孔雀妖王攻破艮宫关口,却战死于我父枪下,妖族近年本就势微,又失妖王,又怎么可能轻易盗走黄图?”
“那你怀疑谁?”
“暂时没有头绪,”姬惠想了许久,终是摇头,“父亲大限将至,如今局势混乱至极,我们先做壁上观吧。”
“由谁继承,你没有用观星术一测?”孔雀很奇怪地问,“这不像你啊?”
“测过。”姬惠冰冷的神情里罕见地带了一丝忧虑。
“大凶还是大吉?别担心,你也说了,参星术法,是窥视天意,天意难测嘛,不一定准的。”孔雀又扑过去亲亲抱抱蹭蹭。
然后被姬惠熟练地扯下去,斥道:“再说一次,白日不许放肆!”
“我是妖啊,亲亲抱抱是我们妖的天性,你不能这么压制我的天性,而且,你明明也喜欢的!”孔雀挣扎道。
“那又如何。”姬惠道,“涂钦,你既倾心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