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哈哈一笑,白无常道:“司徒兄这一遭走的可还顺遂吗?”
司徒鸩道:“虽算不上顺遂,倒也有趣的很。”
白无常点头道:“那也算不虚此行了。”
小酌几杯,司徒鸩便告了辞,往居魂楼去了。
也不知越寻楼那厮在不在,几十年不见,倒有几分惦念。
刚进了楼,便听到袅袅琴音飘荡过来。
司徒鸩心下微喜,不禁加快了步伐。到得第九层,推开越寻楼的房门,便见他临窗而坐,正在弹着他那把不知道名字的古琴。
琴声戛然而止,越寻楼抬起头,俊美无俦的脸上没什么表情,说话的口气也是淡淡的,“回来了。”
司徒鸩素知他无喜无悲的性子,径自搬了个凳子在他对面坐下来,笑嘻嘻道:“嗯,我回来了。”
越寻楼从旁斟了杯茶递给他,“这回是个短命的。”
“是啊。”司徒鸩接过茶杯,啜饮一口,温度适中,仿佛越寻楼早算准了时辰,沏好了茶等着他呢。
司徒鸩放下茶杯,接着说道:“这回投生成了个小皇子,没什么本事,被别人撺掇着抢皇位,又遭兄长利用。最后兄长登了基,小皇子自然就被圈禁了。又苟活了几年,便被皇帝一杯毒酒赐死了。”
说完,他望着越寻楼,问道:“你呢?这一回可有意思?”
越寻楼摇摇头,“还不如在这居魂楼呆着有趣。”
司徒鸩不以为然道:“我倒是很喜欢常到那尘世里走一走,若是能碰上一个人,经历一场爱恨,不知比这居魂楼里寡淡的日子强上千百倍。”
越寻楼目光闪烁了一下,问:“这一世可遇到了?”
司徒鸩沉默了一瞬,站起来走到窗边,俯视着奔流的忘川,良久,才怅然道:“自然是遇到了。我心悦他,可惜,他却视我如无物。”
越寻楼站起来,和他并肩而立,“或许,你没看透他的心意。”
司徒鸩转头望他,只觉几十年不见,他越发俊逸出尘,竟有几分谪仙意味,倒觉不出丝毫鬼气了。
他忽然问:“寻楼,你可觉得孤寂吗?”
越寻楼把目光放得很远很远,良久,久到司徒鸩以为他没有听到自己的问题,越寻楼才转过头来,望着司徒鸩的眼睛,淡淡吐出两个字:“并不。”
***
司徒鸩的性子不似越寻楼,抚琴看书便能安然度日。
他一回来便忙得脚不沾地,把居魂楼里的老住户访了个遍之后,又把新住户挨个结交下来,这才想起来要到孟影处拜访一下。
他今儿个来得不巧,正赶上孟影发了场大怒。
听孟影身边的孟戈说,孟影近来正被一个泼皮纠缠,不胜其烦。今日一早,那泼皮又登门讨嫌,恰逢阎王大人来孟影处串门,顺便吃个早茶,茶没吃上,倒被那泼皮气出一肚子气来,拂袖便回冥府去了。阎王一走,孟影便将那泼皮乱棍打了出去,又把周遭的上上下下骂了个遍。
司徒鸩早觉得孟影和阎王之间有些小猫腻,听此一说,便愈发笃定心中所想。
“那我便不去自讨没趣了。等她气消了,还要烦请姐姐替我知会一声,就说我来拜访过了,省得她日后又挑我的错处,说我不通世故,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也不来看她。”司徒鸩顺势拽住孟戈的手,嬉皮笑脸道:“还有一件事,要烦请姐姐帮个忙。”
要是换成别人如此唐突的来拉她的手,孟戈早就拉下脸来,可司徒鸩与别个不同,只看着他那张明媚讨巧的笑脸,孟戈就算有再大的火气也被抚平了。
孟戈任他拉着手,娇笑道:“说吧,但凡是我力所能及的,自然依你。”
“好姐姐,赠我一碗汤水吧。”司徒鸩笑嘻嘻讨好道。
“你呀,怎么就闲不住?”孟戈晒道:“这才回来几天,就又贪恋那凡世浮华了?”
“还是姐姐了解我。”司徒鸩撒娇似的摇了摇她的手。
孟戈半真半假的哼了一声,甩了他的手,别着脸道:“你要如何我自然管不着,我只是替寻楼不平……”话未说话,孟戈便猛然住了口。
“寻楼?”司徒鸩疑惑道:“这跟他有什么相干?”
孟戈有些讪讪,遮掩道:“跟他没什么相干,我只是随口胡诌罢了。你且在这儿等着,我这就给你取汤去。”说完便起身走了。
司徒鸩没有细想,便抛诸脑后了。
从孟影处回来,司徒鸩径直来到了越寻楼房中。
越寻楼从书卷中抬了抬眼,便又低下了头,淡淡开口道:“你就这么耐不住性子吗?安生的呆上几天有这么难?”
司徒鸩嘿嘿一笑,道:“我自然比不得你,清心寡欲,无欲无求。”
越寻楼翻了一页书,不理他。
司徒鸩在他跟前转悠了两圈,欲言又止了半晌,才讷讷说道:“那个,寻楼,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到人世里耍一耍?说不定我们两个能生在一处,共写一场故事呢。”
越寻楼又闲闲的翻了一页书,说:“没兴趣。”
他好心提议,却被如此不留情面的否决,司徒鸩心里有些气愤,一把拍掉了越寻楼手里的手,高声道:“那好,你就生生世世窝在这居魂楼里吧,谁管你孤不孤寂,小爷自己潇洒去了!”
说罢,司徒鸩头也不回的走了。
出了门,顿了顿,司徒鸩又折回来,扒着门探头探脑,见越寻楼只是面无表情的坐在那里,心里又是气愤又是懊悔。
气愤的是越寻楼竟如此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