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几个小时后,何盉坐在镜子前面,缓缓地抬起了手指着镜子绝望的控诉:“这是什么?!”声音几乎都携上了哭腔!
镜子里的自己,左右两边各有一个椭圆状的不明物体,一大一小,全都软垂在头顶上,凌乱的碎发翘发全从椭圆状物体中钻了出来,组成了诡异的形状,整个头皮由于七折八转的力道还留存着强烈的麻痛感。视线再往上看,就是方狸讪讪的笑脸,正在试图把一把断了好几根齿缠绕了好大一坨黑发的梳子藏在身后。
何盉记得那在几个小时之前还是一把崭新的具有艺术之美的梳子。
方狸的笑容很可爱,有几分讨好的意味:“是丸子头啊,喜欢吗?”
何盉踢开脚下一堆凌乱的短发,双手捂脸嘤嘤嘤地跑走了。
方狸看看手里的梳子,看看地上的黑发,看看何盉落寞悲伤逃跑的背影,心虚地开始清理现场。草草整理完毕后他就去找寻何盉的踪影,最后在卧室找到了他。何盉背着他坐在床边,依然头顶天然本色的丸子头,目光穿过玻璃窗,落向不知名的某处。
夏日有聒噪的蝉鸣,也自然不会少绿的能掐出水来的嫩叶。不远处一棵大树,伸展着流畅的枝条儿,层层叠叠绿意笼罩,又像是怕伤着了,从叶间缝隙里滴下灼烫的日光。方狸正往外瞧着,就突然看到何盉手一抬,指着大树上的某一处翕动着嘴唇缓缓出声:“当那最后一片绿叶落下的时候,我就要逝去了。”
……方狸顺着何盉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却只看到枝条上挤满了翠绿的叶片,“可是现在是夏天。”
何盉眼皮抽搐了一下,不为所动地坚守着自己指定的方向。不过几秒,方狸真的看到一根枝条上的绿叶哗哗啦啦地成片往下掉,不一会儿就只剩枝头孤零零迎风凌乱的一小片,小小地打了个旋儿。
方狸:“……”
最后一片绿叶上的小虫后知后觉发现了事情的不对劲,一抬头就看见何盉的奇葩造型,顿时害怕之情一扫而空乐得在绿叶上打滚,结果一个没注意就从叶子上滚了下去。
何盉在心里幸灾乐祸放肆嘲笑。
方狸自然没看到这些事,这时也没了打趣的心思,他的目光特意略过两个画风清奇的不明物体,伸出手指戳戳何盉:“对不起啦。”
何盉:“你看,那在空中招摇的叶儿,如此脆弱,就如我那即将凋零的生命!”
方狸又伸手戳了戳何盉:“这次是我不好,我也没想到自己的技术……”方狸咳了一声,作为一代巨匠他居然不会扎头发!“作为赔偿我无条件答应你一件事!而且立刻带你去剪头发!”
何盉终于转过头来:“真的?”
方狸小鸡啄米式点头。
何盉眼珠一转:“那我以后要叫你小狸猫。”天知道只能在心里叫叫还要防着说漏嘴是多么痛苦!
方狸怀疑的眼神射了过来:“啥玩意?”
名字中有“狸”确实被人拿来开玩笑过,不过被正当地提要求还是头一回。这么叫一个汉子真的合适吗!
何盉看着他,眼神有点悲伤:“其实你上辈子是一只狸猫你知道吗?”
方狸眯起了眼:“不,我是如来佛祖。”
凭着何盉现在的样子想要出门绝对是异想天开。先不说这些,光是眸色就是件麻烦事。方狸想了想就大胆拍板:“就这样出去!人民群众的脑洞比我还清奇!”接着他就开始着手何盉惨不忍睹的发型。粗粗整理成人样后,两人一前一后出了门。何盉回味着刚才方狸服帖的伺候和凑近弯腰时露出的大半白皙胸膛,一路简直是痴汉笑。
小区附近就有家理发店。正走进去,就看见一个鸡冠头发型的小哥靠在门口的沙发上玩手机,他听见脚步声刚要抬头习惯性地询问,一看是方狸立马把手机一丢整个人熊抱了过去:“狸狸你来啦!”
脸砸在小哥胸膛上的方狸:“……”
被硬性忽略的何盉:“……”
“琴琴别闹,今天不是我剪头发,”方狸挣脱开来,“是他。记得剪得好看一点,不然我对不起人家。”
琴琴的目光看向何盉,诡异的眼神在两人之间飘荡。
“你把他上了?”
何盉的脸顿时绿的和柜台上那只青蛙玩偶一样。
方狸一巴掌糊在挺立的鸡冠头上:“滚蛋!”鸡冠头立刻就呈放射状塌扁下来。
围观的众人立刻回过头默默进行手上的工作。
琴琴哭丧着脸,顶着漏斗发型小碎步带着何盉去洗头,方狸就坐在那里看电视。琴琴瞅着方狸没注意这边,轻轻撞了撞何盉娇羞发问:“诶,你叫什么名字啊?”
何盉目不斜视:“何盉。”
小哥:……帅哥为什么这么不友好一上来就呵呵我!
何盉的长发经过方狸的一番□□早就惨不忍睹,琴琴把何盉的头发理顺时又掉了一大把。何盉被带着在椅子上坐下,还未完全放松,就见琴琴准备好工具,拿着一把剪刀对着镜子狂霸一笑,一道白光在刀身上冷冷闪过。坐在不远处的方狸浑身一抖,连忙嘱咐:“剪最普通的发型就可以了。”琴琴遗憾地叹了一口气,只好换上了一把不自带特效的剪刀,随即开始工作。
虽然有点蛇精病,但是琴琴的第一准则是做个敬职敬业的人民服务者。剪刀在他手上上下飞舞如同轻快的蝴蝶,令人眼花缭乱,剪到忘情处他还会闭眼提着手大刀阔斧。这边心满意足,方狸倒是心惊,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