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钶敲着酒杯问,“刚才唱得是哪出啊?登徒子好色赋?张生月下戏莺莺?”
贾瑞大窘,看了眼凌銮,见他自顾着欣赏梅花,似并未注意到自己,苦笑道:“他喝醉了。”
凌钶似笑非笑道:“我看你也是醉了,酒不醉人人自醉,这调得一手好戏啊。”
这个小屁孩儿,又欠教训了。贾瑞斜睨着眼看他,“嗯?”迷离的眼神,尾音上挑,竟带着股说不出的邪魅,凌钶心里“咯噔”下,不由想想自己脑门上的字,悻悻地作罢。
众人何时见凌钶吃憋过,皆不由自主的笑起来。凌钶哼了声道:“以后别说你是贾瑞,省得他们缠着你不放,喂,你有字么?以后只介绍字就行了。”
这身子的正主倒是有字,只是贾瑞不喜欢“天祥”二字,“便字……沾青吧。”
座上人便“沾青兄沾青兄”的叫起来。席间少不了一番推杯换盏,几下去也就熟识了,贾瑞以前酒量不错,这个身子酒量也还行,喝得醺醺然时发现其他人已经倒下了,凌钶也趴在桌子上睡着了。贾瑞怕他冷便将自己的鹤氅与他披了,“我要是有个弟弟就好了。”
贾天祥没有父母兄弟,贾瑞也只孤儿,十岁后跟着叔叔贾叙生活,贾叙一直单身,得知他死了不知道怎么伤心,想到此不禁低叹,好在贾政与贾叙长得相似,也聊可慰藉。
凌銮递了块巾帕过来,贾瑞不解,“做什么?”
“擦擦。”
贾瑞疑惑,“擦什么?”
“也不知柳湘莲手上沾了那个花娘的胭脂,全蹭到你下巴上来了。”
?
☆、重义气牢狱结金兰
? 贾瑞:“……”
有风过窗,吹熄了屋内的灯火,雪光射进来,只见墙壁上瘦梅摇曳,暗香浮动,别有番幽然静谧之感。贾瑞看向凌銮,发现他亦正看着自己,雪粒微光,更衬得他眉眼冷冽中带着些许清冶,身材颀秀硬朗,禁不住又痴了。
凌銮这回没避开他的目光,好似笑了下又好似没有,冲他举了举杯。雪粒微光、梅影暗香,两人对酌,一杯一杯复一杯。
若是这个人是沾青该多好,如此良辰美景,便可拥之在怀,共度良宵。
不知多久倒是凌钶醒了,含糊的问,“怎么这么黑?”
“灯熄了。”贾瑞拣起滑落的鹤氅,想起来此的目的,“我有件事想拜托两位。”
凌钶豪气地道:“什么事?你只管说。”
“原也是有他人托我打听,我推辞不得,才劳烦你们。不知近日宫里可有关于忠义老亲王的事?”
凌钶奇道:“是谁托你,打听个犯事儿的王爷干吗?”
贾瑞笑而不语。
凌銮道:“这也不是什么难事,有消息了告诉你。”
贾瑞报拳,“如此,多谢了!天色也不早了,想来你们该回了罢。”
凌钶脚步飘浮地起身,“我去如个厕。”便去了,过了好会儿没见回来,贾瑞也要如厕便顺道找他一找,拐过回廊竟见个着褐色箭袖的男人,拉着了凌钶意欲轻薄。凌钶何尝受过这般侮辱,巴掌便向那人招呼去,他年纪毕竟小也没什么力,却把那人惹怒了,照着他脸就扇了两巴掌。
贾瑞都看得勃然大怒,这么白嫩的小脸儿也打得下手?丫的qín_shòu!一拳打在那男人脸上,将凌钶拉到自己身后。
那男人也是京中权贵,带了不少的手下,功夫皆不错这会子都冲了过来,贾瑞喝得有点多,正寡不敌众时,冯紫英等四五个世家子弟也凑过来帮忙,然后就变成了全武行,最后打得那群抱头鼠窜,调戏凌钶那人临走还放下狠话,让他们等着瞧,几人哂笑而过。
却不想次日贾瑞正在教小火柴背诗,通儿慌慌张张地进来道:“大爷,不好了!不好了!”话还未说完几个甲胄的军士冲进来,随后一个长吏带着个家奴过来,那家奴指着贾瑞道:“就是他,打死公子的就是他!”那些军士便要冲上来拿人。
小火柴顿时就吓得哇哇大哭起来,贾瑞忙将她护在怀里,厉声道,“青天白日这下私闯民宅,你们还有没有王法?”
长吏冷笑道:“打死东安郡王的儿子,还敢讲王法?带走!”
昨晚调戏凌钶的是东安郡王的儿子?他死了?贾瑞记得他们下手没有那么重。“便是我犯了案也该由应天府来拿人,长吏过来是想要动用私刑么?”
长吏道:“好一张利嘴,杀人者死,你杀死皇亲国戚,便将你就地正法也不为过!还愣着干什么,拿人!”
贾瑞目光冰冷,“你不妨去问问你们郡王,可记得洪光十三年,宰相胡惟为子报仇杖杀车夫之事?昨晚之事来龙去脉相必你们清楚的很。”此系□□时事件,胡惟之子坐车摔死,他便杀车夫替子报仇。言官以此弹骇胡惟,□□道杀人者偿命,后以此为线索牵出胡惟系列罪证,最终诛其族。
贾瑞接着道:“我贾府到底是簪璎世家,你如此张狂不怕御史言官刀笔吗?还是说东安郡王府已能屏蔽天听?”本朝御史言官虽职位不高,权利极大,连皇上都敢犯言直谏,乃至驳回圣上旨意。若知道东安郡王公子调戏良家男子,想必在朝堂上掀起大浪。
长吏气焰顿时低了下来,又想横竖应天府府尹郑云也是□□羽,无论怎样结果都一样,便着人去应天府。
这时代儒夫妇也来了,他们何曾见过这阵仗又惊又怕,贾瑞少不得又安慰了他们阵,将小火柴交给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