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尚云因为还在陷入连锦死去的回忆的泥淖中,所以对连锦到来都没有注意到,在听到曾经熟悉的声音又一次温柔地叫唤他的名字时,那比回忆中的呢喃更有生机更加温柔的声音一下下震荡到他的心底,慢慢将他从泥淖中拉了出来。
覃尚云回过神来,就看到一双冰蓝带着金色的眼眸充满关心地望着他。
是连锦,他的连锦还活着。覃尚云在自己的心里不断呐喊着这句话,一声比一声大。
看着眼见的连锦还带着初出社会的稚嫩,比上一世受病痛折磨的连锦更有生气更加漂亮,覃尚云不由自主地抱紧眼前的人。
连锦对于覃尚云突然的拥抱只是惊讶了一下,然后将其归结为小孩对于自己唯一的亲人的病情感到不安。所以虽然抗拒与人有肢体接触的连锦,在这一刻不但没有推开覃尚云,还紧紧回报了怀里的小孩,轻拍覃尚云的后背。在感受到怀里的小孩比同龄的孩子更加瘦弱的身体时,连锦的心更软了。
虽然他从未感受过母爱,但知道母亲对于孩子的重要性。更加知道在拥有后才失去比从未拥有过更加的痛苦,所以就由着这个素未谋面的孩子在自己的怀中撒娇。而且在冥冥中连锦对于这个从未见过面的小孩有着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覃尚云在连锦怀里打散了之前的不安和悲伤后,发现自己在不经意间以这样弱小的姿势被连锦抱在怀里,更加明显地感觉到现在自己这副瘦弱的小孩模样,与已经成长为身高腿长的青年版连锦的差距,现在覃尚云才深刻感受到九年的年龄差距带给他的打击。
连锦在感受到怀里的孩子冷静下来后,就将覃尚云放在了椅子上,一起静静地等待方茹卿再次醒来。
方茹卿醒来时已经是晚上六点了,不过在广省的2月这个时候才刚进入夜晚,天空还飘着几朵被夕阳染红的云彩,宛如即将流逝的生命在挥发着最后的一点美丽。夕阳透过窗户照在发白的床单上,一片橙黄,就像窗外的晚霞,病房里比之前多了几分暖意。
夕阳映照在方茹卿身上让之前苍白憔悴的脸孔多了几分血气和生机,覃尚云第一次这样认真看着他的母亲,原来他的母亲真的很美。
方茹卿看到连锦后眼中透露出明显的喜悦。
“我知道你一定回来的,连锦。”
“你在电话里说的我都明白了,可是你知道我现在辞职了,自己只是靠着帮一些出版社做翻译度日,恐怕没有能力再多养一个孩子。”连锦看着方茹卿用带着期盼的眼神望着他,不由得偏过头,但是自己的状况的确不能为一个孩子提供良好的条件,如果收养了覃尚云也只会连累这个孩子跟着自己吃苦而已。
“你的情况我知道,但我唯一能信任的就只有你了,我根本就没有交心的朋友这你也是知道的。如果你没有经济能力的话,我可以将我新买下来的公寓给你,随你是将它卖了还是租给别人都可以。你只要帮我照看尚云到十八岁就好,这是我唯一的愿望了。”
方茹卿看着连锦不为所动的脸色,知道连锦并不是贪财之人,心里对这个要托付的人选又满意了几分。方茹卿自小的成长经历就知道这世间最可怖的就是人心,贪心的人无论多富有都不会放弃唾手可得的利益,风骨清正的人无论多穷都不会觊觎任何不属于自己的东西。自己的骨子在往上爬时早已被染黑,原来对后者更多的抱有鄙夷之情,其实也不过是嫉妒能在残酷的环境下仍保持自我的人。
不过现在十分庆幸自己惯于圆滑的性子让她习惯性地与连锦交好,对于连锦的品性方茹卿自然也十分清楚,不然也不会在认识的那么多的人中选择了交情不温不火的连锦。
在认识的女人中大多对她抱有嫉妒鄙视之感,而男人则大多垂涎自己的美色,少有对她真心的但多是心性不坚定的人,虽然与连锦交情不深只是点头之交,但连锦为人外冷内暖对于被自己接纳的人都会真诚对待。这些都是在孤儿院时对连锦的观察知道的,连锦在面对自己的朋友和外人时眼里的温度是有着明显的差异的,这种越是排外的人对自己人就越好。
所以对于连锦在面对她提出的酬劳不为所动时,自然都在意料之中,甚至是自己算计的一部分。虽然方茹卿并不喜欢甚至痛恨这个毁了她一生的孩子,但毕竟他是自己知道的这个世上与自己血脉相连的唯一一个人,更何况自己的财产就算是死也不能便宜那些算计她的人。如果是连锦一定不会打她房子的主意还会一心一意帮她养孩子。
覃尚云上一辈子在商场打滚了这么多年,形形□□的人见过不少,方茹卿眼里的算计自然看得一清二楚,但覃尚云不会拆穿她,只有方茹卿算计成功他才能跟着连锦生活。对于连锦这样被方茹卿算计覃尚云并不觉得有什么,因为只要他能跟着连锦,他就绝不会让连锦吃一点点的苦。
方茹卿按着自己的计划在金钱诱惑失败后就打了起感情牌,眼里流露出明显的哀伤。
“如果可以我也绝不会麻烦你,但我真的不想让他进孤儿院,你和我都是在孤儿院长大的里面什么环境,你也清楚。即使是被院长特别看护的你,也免不了受欺凌,而且孤儿院里的物资一直都供应不足,总是有上顿没下顿,在冬天里能够吃饱的日子根本没有。而且尚云已经这么大了即使四肢健全也不会有人领养他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