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不想想,一共来这传过三次旨,第一次那位死了,第二次来的事冯总管,这大内中看似波澜不惊,实则水深似海,他若是不想死,断然是不敢收你的东西的。”百里奚笑着解释,忽然看了李决一眼,问道:“你怎知道要向那传旨的公公贿些银钱。”
指了指站在一旁陆先生,李决答道:“陆先生告诉我,若是升迁的旨意,便该给传旨的公公些好处,算是庆贺。”
“升迁,”陆先生一听,有些惊讶,不管三七二十一,从李决手中夺过圣旨,读了起来。
“武卫中郎将,”听闻是升迁,百里奚亦凑了过去,只是往那圣旨上一瞥,便瞪大了眼,说道:“从四品,还是去那禁字营。”
“冷静些,这都是他一人的任命,和我们可没有半点关系。”陆先生在一旁拍了拍百里奚微微颤抖的肩膀。
“今日便要动身,赴城北小校场,那又是什么地方?”李决指着圣旨下面的一行小字提问。
“我不知道,想来你也不清楚,得找个人来问问。”
正在众人面面相觑之际,营外又传来一阵马蹄,蹄铃儿轻响,渐渐近了。
来的是两骑,一红一白,在这黯淡的冬日中仿佛两朵皎皎的月轮。
“李决是那位,速速出来见我。”红衣骑手上前问话,神色傲然。
“我便是。”李决走出,不卑不亢。
“圣旨接到了么?”那骑手骑在马背上,低头望着李决。
李决点了点头。
“那便快些走吧。”那人一拉缰绳,手中的马鞭在空中一挥,一声脆响,座下正胭脂枣红马一声嘶鸣,撅了撅前蹄。
“且慢,”那二人虽然倨傲,但身上却隐隐透着一股气息,陆先生知道,那是大修行者的气劲,便伸手止住正要上前的李决,问道:“还不知二人是那座营中的将军,还望报个姓名,好让我等安心。”
“你是何人,胆敢与本将军燥涩。”陆先生的话语中没有多少尊敬,那声突兀的且慢更是怠慢了些,红衣骑士微怒,朗声喝到,插在身后刀鞘中的那把三尖两刃神锋微微颤动。
“兄长稍安,且报了名号。”见那红衣骑士动怒,身后那位披着千点寒星的骑手便策马上前劝阻,手往怀中一掏,亮了半枚虎符,上面写是个血红分明的禁字,向着众人一抱拳,说道:“禁字营中副统领,中护将军,杨兴。”
见兄弟这般说了,杨业的脸上也收了些脸上的跋扈,不亮身份,只是一拱手,说道:“禁字营中正统领,中领都护,卫将军,杨业。”
听了二人的名号,百里奚更是诧异,他自然知道,这一位是二品大员,另一位亦是正三品的大将,只是不解这朝廷为何要对那李决如此兴师动众,便上前问道:“二位将军,我家主人何德何能,劳烦大驾,只是不知这要带李决去那儿。”
“去那儿,自然是那城北小校场。”见百里奚问得谦卑,加之还是个老翁,杨业并没有过多为难,只是话语间依旧孤傲:“至于在那儿你就别问了,军机大事,不是你们能知道的。”
“其实说与你听也没有多大关系,”待杨业唱罢红脸,便轮到杨兴上台,笑着解释道:“前些日子李决不是刚去过那天下文库,这会儿,是另一处。”
“天下武库?”陆先生问到,脸色微微一变,暗道自己刚才对待那杨业的态度是不是怠慢了些。
“不错。”看着陆先生微变得脸色,杨兴脸上的笑意更浓,仿佛嘲笑,却又让人生不出太多的恼意。
百里奚无话,陆先生却叹了口气,转过身对着李决说道:“现在,连我都有些羡慕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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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南渡是渭水上的官渡,虽是新修却也有了些年岁,与那些官样文章不同,起了个略带诗意的名字。
有道是天南海北闯码头,可见这有人的地方便有江湖,这官渡虽起了个诗意的名字,却还是赤/裸着的现实,码头上拉帮结派,人口繁杂,虽多是纤夫渔户,但终归有人得势有人失势,得势者嚣张快意,失势者穷苦凄贫,连带着的便是一生的惨淡。
既是官渡,便有官奴,于火就是其中之一,这官奴虽不是真正卖身的奴隶,却也是徭役中人,三十出头,别人唤他时却还要加上个小字,平日里帮那些船户搬些货物,靠着那廉价的怜悯活着,自然常被欺负,今日便又被几个船工给围在了码头的一角。
“小子,这些日子可筹了些银两,欠哥哥的钱是不是该还了。”
望着眼前那位明显比自己小了许多年轻人,于火低垂着脑袋,任由那人拎着自己的领口,弱弱地回答道:“大哥,欠你的那三两银子我几个月前便换了,今日你怎又问我要呢。”
“还了,你只还了本金,还有那利息呢。”
“利息,这当时你没有说明啊,”唯唯诺诺,于火看着那人脸上的凶煞,头更低了些,开口问道:“这利息您要多少啊。”
“三十两。”
“什么,这那有利息是本金十倍的道理。”
“怎的,你小子还想给兄弟几个说道说道啊?”那人一脸阴笑,扫了一眼身后几人,把于火围在中间。
“不敢不敢,”于火下意识的护住了脑袋,想着自己那曾被打断的右手,若是再断一次,恐怕自己连医治的钱也没有,急忙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