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凉如水。
鸾鹫寺藏经阁屋檐下,镀着一层如霜的月色,皎洁月光与窗户上投下的烛光交相辉映,于这夜晚,更添一分凉意。
亥时一刻,一道漆黑的身影在藏经阁门外晃动,正是赴约而来的苏少。
缚竹大师夜深将苏少唤来藏经阁,想必是要跟苏少谈一谈六尺砚台之事,而苏少也正有不少疑问需要缚竹大师解惑,即便缚竹大师不主动找来,苏少也会去问上一问。
藏经阁内亮着烛火,门未关死。
苏少先是轻轻地扣了扣门。
“进来吧。”藏经阁内,传来缚竹大师的声音。
苏少一听,便推开门走了进去。走了两步却又顿住脚步,他回过头,来到门边推动门栓,将门从内关死。
夜深谈论,一定是不想让他人知晓,正所谓隔墙有耳,小心为上。
鸾鹫寺的藏经阁面积不大,藏经阁两侧分别有四个木架子,木架子上放满了一本本厚厚的经书。
阁内里侧摆放着一张棕色案几,案几上点着烛火,放着几本摊开的经书。缚竹大师端正地坐在案几前,手中握着一支笔,正在抄录经书。
“坐。”缚竹大师抬头望了苏少一眼。
苏少走到案几前,盘腿坐在一张蒲团上。
“不知缚竹大师深夜将我约到藏经阁,所为何事?”苏少见缚竹大师仍在抄录经书,并未有先开口的意思,便先说话了。
“你先告诉我,你为什么会出现在鸾鹫寺?”缚竹大师笔锋一顿,墨水在白纸上渗出了一个黑点。
“这个说来话长,但我长话短说。我应该受人所害,被一只大鸟抓住然后将我从镜子湖区域带到了这里。”苏少简短地说道。
“你难道不知道那是御风雕?”缚竹大师深深地望了苏少一眼,同时将笔搁在砚台上。
“御风雕?我并不知道。”苏少摇了摇头。
“你本该知道的,但某些人从中作祟,将你脑中的某些记忆抹去。你曾经来过鸾鹫寺,想必也应该是不记得了吧?”缚竹大师问道。
“有这种事?”苏少装作惊讶的样子。缚竹大师只说对了一半,苏少的确不知道御风雕,也不知道穿越之前的自己在鸾鹫寺内发生了什么,但他知道他来过鸾鹫寺。
按照缚竹大师的说法,苏少在鸾鹫寺内一定经历过什么,否则怎么会一点记忆都没有呢?
“有人将你引诱到鸾鹫寺,这个人是谁我想你应该是知道的。他将你带到鸾鹫寺,就是为了探究六尺砚台的秘密,至于为什么他会找上你,就需要你自己去弄明白。”缚竹大师说着,将案几上的一张白纸递到苏少面前。
白纸上,写着一个鹤字。
这个字意味着什么苏少跟缚竹大师都知道,桐鹤林,郎衷鹤。
说来也的确奇怪。
郎衷鹤利用御风雕将苏少带到鸾鹫寺六尺砚台处,为得就是探究六尺砚台的秘密,可他为什么会觉得一个饲花小童能够做到这一点呢?
没穿越之前的苏少,连灵者都不是,在仙宗属于身份低微之人,极度普通。
“此事我定会弄个清楚,但还请缚竹大师告诉我,既然你知道我曾经闯入过鸾鹫寺,却为何在那戚氏兄妹面前没有拆穿我,还将我带到了六尺砚台下参悟?”苏少问出心中的疑问。
“前段时间,郎衷鹤偷偷将你带到六尺砚台之时,天妒便已经算出了你的命数。他告诉我,不久之后,你会再次来到鸾鹫寺,果真不假。此次在六尺砚台的幻象之中,你该遇见他了吧?“缚竹大师笑着说道。
“啊?天妒已经见过我了?他不就是存于六尺砚台之中的幻象吗?怎么还能算出我的命数?”苏少一愣。
“说是幻象,其实也不完全准确。这个就要说到关于天妒的一些事情了,你有兴趣听吗?”缚竹大师说道。
“当然。”苏少点头说道。
“天妒的生平事迹我就不提了,我就与你说说,他是为何会来到鸾鹫寺,六尺砚台又是怎么一回事吧。”
“事情得从三百年前的某一天说起。那个时候的天妒,一身修为高深莫测,他已经站在了世人无法企及的高度。但,即便是他,也无法看穿这世间最为普通的一种东西。”
“那便是情,人的七情六欲。在幻象之中,你遇见了七个天妒,七个他,代表着人的七情,而正是因为这七情,让他陷入了困惑,一种足以成为他心魔业障的困惑。”
“喜、怒、哀、惧、爱、恶、欲,这七种情绪人人都有,产生这些情绪必然是因为某些事情,我想天妒一定经历了七件令他刻骨铭心无法忘怀的事情,才会产生如此可怕的七情心魔。”缚竹大师缓缓说道。
“七情心魔?是什么意思?很厉害么?”苏少不解地问道。
“不经历过自然不知道其中的厉害。不过我可以告诉一个关于七大神魔的秘密,这个秘密只有鸾鹫寺的每一代方丈才有资格知晓,但既然你已经见过天妒,那便是他的传人,这件事情,告诉你也无妨。”
“世人都知道七大神魔是有着通天本领之人,但为何却只有天妒最广为人知?其余六人,知道的人少之又少,甚至,没有人听说过另外六人的事迹,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缚竹大师抚须问道。
“不知。”苏少摆了摆脑袋。
“传闻当中的七大神魔,是七个人。既然你已经见过了天妒,那么你现在还认为,这七大神魔,是七个人吗?”缚竹大师敲了敲案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