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长的鸟颈垂下,缓缓靠近沉睡中的人类幼崽。还剩一指之隔时,泛着冰冷光芒的鸟喙堪堪停下,狭长的眼眸微微眯起,金色的眉羽下,是淡漠的审视,却又在淡漠之中,露出一丝微弱的疑惑与沉思。
他很少“醒”来,只有在“他们”产生剧烈的情绪波动时,他才会恢复意识。沉睡时的记忆与情感自动融入他的精神海,这种浓烈的欢喜与依赖之情,被拒绝和丢弃的恐惧,甚至是那卑微而克制的观察,都让他觉得困惑和不理解,却又有些新鲜,让他产生一种探究的**。
这一切复杂而微妙的情感,都因眼前这个人类幼崽的出现而产生。
难道是因为这百分之百的精神力契合度,她才会对“他们”产生如此深刻的影响?
他从未想过与人类结契,当初和那位人类女性定下短暂的契约,也是为了报答对方的恩情。
这次面对那个人类的幼崽,他竟产生了结契的冲动。
赤冠种从不结契,因为他们的精神力太过霸道,没有任何进化出精神力的生物能够适应这种侵略和吞噬。
他原先也是这么以为的。
他审视着这个脆弱的无知无觉的人类幼崽,慢慢再次陷入“沉睡”。
夜更深了。
深邃的夜空中,雀巢星和另一颗天然卫星柳月散发着清幽的光辉。柳月星因为“潮汐锁定”,在帝星上只能看到它弯月的形状。来自雀巢星的白金色光芒和来自柳月星的淡蓝色月光相互交织,在海面上铺出莹莹的波光。
努德兰从梦中惊醒后,便站在窗台前一直望着远处的海面。
他其实有些记不清梦中的场景,只记得那种感受。
他被一种柔软的温暖的存在包裹着,他的头顶被人轻轻的抚摸和亲吻,然后他好像抱住了对方的手指,充满无限的依恋,又有些羞涩地轻轻蹭着。
因为极度的舒服,他产生了一种婴儿对母亲的依赖,这种他从未有过的情感,即使是对他的亲身母亲,他也没有过这种强烈的依恋。
然而令他疑惑的是,梦中那柔软的温暖的存在让他有种挥之不去的熟悉感,他脑海中浮现一个圆滚滚蹦跶着往前跑去的背影。
努德兰抵住额头,他竟对那女孩产生一种类似恋母的情节,这实在是……无法理解,难道他是变态吗?!
今夜注定是个不眠之夜,努德兰陷入深深的自我怀疑和自我否定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