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瑶踏着铃声进来,双眼有些发红,发现自己的位置已经换了,也没说什么,而是自觉地走到了刘婷旁边坐下。
方枢怀暗暗叹了口气,心道这都什么情况,一转头,却见新同桌双眼亮晶晶地看着自己,心下好笑,他抬手在座位下拍了拍他的腿,朝讲台抬了抬下巴,示意他好好听课。
这节课正好是刘晶凤的英语课,她回了一趟办公室,捧着一叠试卷进来,接着叫两个人把试卷分发下去,就在讲台上喊开了。
“这是这次月考的英语试卷,都给我拿回去好好看看错在哪儿了。选择题大部分都是课文上的考点,班里除了几个人全对,其他的人至少扣了三道题!我平时怎么说的?课文上的内容一定要掌握!还有就是作文,作文拿分最简单了,我不是给你们列了那些常用句型和高级用法吗?替换!替换懂不懂!别一想到很多就说any of这种表达方式都能多三个字吧?一百五十个字,分分钟写完!”
刘晶凤叉着腰,看着下面分发试卷的学生把试卷都发完,这才看向倒数第二排一个男生,咬牙切齿地喊道:“王超!”
一个胖胖的男生一脸无辜地站起来。
“你倒是用了高级句型,英语组长都记住你了,作文一开头就用了一句谚语——俗话说,好的开端是成功的一半,但是你怎么开头的? ‘俗话说’怎么说?”
男生依旧一脸无辜,迟疑了两秒,看了一眼自己的答题纸,确认没看错后小心翼翼地说道:“a says啊……”
“噗——”张晗栎第一个出声,整个人趴在桌子上,肩膀不断抖动着。
方枢怀愣了一秒才反应过来,顿时哭笑不得,又见张晗栎这夸张的反应,忍不住抬手在他一耸一耸的背上顺了顺气,别让他给笑抽过去。
少年笑得直抖,感受到背部的力度,下意识地转过头来,双眼早已经湿润,一片水光粼粼地看着方枢怀,饱满的双唇也因为他轻咬的动作显得殷红水润。后者看他的反应,无奈地抬手,用指腹在他睫毛忽扇的眼下刮过,带起一片水雾。
教室里陆陆续续有反应过来的学生,“噗哧”的声音越来越多,其中几个男生甚至笑趴在桌子上,回头对王超竖了个拇指。
王超却依旧一头雾水,无辜地瞅了瞅半趴下的同学,又求助般看向刘晶凤。
刘晶凤看到王超这反应,简直气笑了:“哪儿出现问题了你自己想,现在上课!”
说完转过身,开始讲解试卷上的题目。只不过四十五分钟的课上,时不时有人发出“噗哧”的笑声,刘晶凤的课被一次次中断,忍了忍没忍住,直接大骂:“这是洋葱吃多了吗?!”
好不容易等下课了,几个男同学忍不住转过头对王超说道:“王超今晚你请客啊!我忍笑忍了一节课,肚子都疼了!”
王超瞪大了眼:“我干嘛了,今晚又我请客?昨天就是我请的客!”
“你还没反应过来呢?你自己说你那句话出什么毛病了?”
王超觉得这帮人简直不可理喻,怒道:“俗话说,a says,哪儿有毛病了?没毛病啊!”
这话一出,班里又有一大片人笑得趴下捶桌了。
方枢怀的警告在前,那一家也不敢做得太过分,虽说让张晗栎下个学期再住进学校宿舍,但他们也知道以少年现在的情况,住在那间杂乱的储物间里根本就是虐待,因此好好清理了一番,好歹整理出了一个房间的样子。
而方枢怀这边,当初他走读而方清钰住校,便是由于张静的坚持,若是他从家里搬出去,张静势必会闹,方枢怀虽已经打算搬出去,却也不急于一时。
这件事恢复了表面的平静。
过了几天,方枢怀发现少年情绪又变了,整天心情低落,上课的时候经常走神,看语文书频率也没以前那么高了,有时候还被他抓住少年委屈地看他,见他看过来,欲言又止了一会儿,又转过头继续看书,只是嘴角总是往下撇,经常翘起来的那缕头发也恹恹地耷着,没什么活力的样子。
就像一棵努力追着阳光,往外伸展枝桠的小树苗忽然有一天就半枯萎了一样,让人看着就心疼。
方枢怀问了好几次,少年却始终摆出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说没事,明明一张脸都皱得不行了,再多的话却一句也不说,跟蚌壳一样,撬都撬不开,只不过那双眼睛始终委委屈屈,跟一只受伤的小奶狗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