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万道杀伐之光里,只要有一道打在夜轻歌的身上,女帝就活不下去了。
他就不信,眼前的男人能全部挡去。
一场大雪骤起,每一朵雪花泛着晶莹的光,以柔化刚之势,吹拂掉杀伐之气,。
噗嗤!王上道一口血吐出,把胸腔肋骨间的灵珠也吐了。
那颗灵珠黯淡无光,没有了灵珠的他,已是一具废躯。
适才还是本源灵师,这会儿就毫无灵气了。
“道儿……”王运河快步而来,扶着身体损伤特别严重的王上道,面露痛苦之色,“道儿,你糊涂啊,你怎能这样做?”
自爆的危险性太大。
就算以生命为代价得到的力量,使用的时间也很短暂。
王上道并未在自爆的时间里杀死轻歌。
王上道满身是血,皮肤如枯叶蝶,他倒在王上道的怀里,身下全都是血泊。
“道儿想看父亲笑……”王上道哭着说。
“父亲……你笑……”王运河咧开了嘴,扯脸皮,笑得比哭还难看。
王上道抬起手去捧王运河的脸,染血的手在王运河面颊留下了红痕。
“道儿想哥哥了……”王上道靠着王运河的胸膛,头部像是没了力气朝一侧倒去,王运河颤抖的手缓缓抬起放在王运河的鼻下,如触电般一抖猛地收回。
他摇了摇王上道的肩,“道儿,道儿……你别吓为父……”一瞬间,王运河仿佛苍老了几十岁,一年内两次丧子之痛,没人能接受的了。
王运河抱起了血淋漓的王上道,竟是走向轻歌,姬月拦在轻歌面前,冷漠地看着王运河。
“女帝,别怕夜晚,别担心做梦,天道轮回,终有轮到你的一天,我两个苦命的孩儿,一定会去找你索命。”
王运河闭上眼,青黑蟒袍被王上道身上的血给染红。
“夜轻歌,你没有心吗?
你真是个冷血的野兽。”
王运河抱着王上道往回走,“道儿莫怕,外面冷,为父带你回家。”
轻歌微微往后扬,轻抬下颌,两眼一条缝儿,慵懒清冷地看着王上道的背影。
突地,轻歌朗声道:“子不教,父之过,王家主,你是不是该反省一下自己呢?”
王上道自爆杀她,未能得逞,竟成了她的不是?
王运河脚步顿住,蓦地回头看向轻歌,“人外之人,山外有山,天外九重天,女帝,山高路远,我们走着瞧。
有生之年不报杀子之仇,我自自焚与北洲大殿,死后亦被压在十八层地狱,无颜再见父母。”
王运河看向了夜惊风:“夜剑尊,你所育一儿一女,都是残忍歹毒,无情冷漠,你可真是个失败的父亲。”
夜惊风沉着脸:“王家主,我夜家的儿女,轮不到你来管教,我儿九界殿下,吾女东洲一帝,你一双儿子却是短命,王家绝后,有这时间管教我的儿女,不如回府跪在灵堂向你王家的列祖列宗谢罪吧。”
夜惊风难得说话刺耳,每个字儿比那刀剑还要扎人,夜惊风想到王上道竟然自爆来杀轻歌,便是一阵后怕,又听王运河把一切罪过都推给轻歌,怎能和颜悦色?
王家绝后……这四个字,如针尖儿般扎在了王运河的心上。
他让王上道潜心修炼多时,便是为了在祭天仪式上出风头。
一个种族的衰败和兴盛,除了要看人丁是否兴旺以外,更要看年轻一辈的成就。
譬如夜轻歌虽然出身低等位面,可她功勋成就远远超出了当代年轻人一大截。
只要有夜轻歌高坐宝座的一天,夜家就永远不会没落,只会蒸蒸日上,越来越好。
王轻鸿曾是神域第一天才,有着不可估量的潜力,他日后是要突破本源境去往千族的。
王上道纵然资质天赋再差,王运河相信,只要他悉心教导,再用无数的天材地宝来辅佐,肯定会有出息的。
他了解王上道这个孩子了,这些日子来吃苦踏实修炼,就是为了给王家争一口气。
怎知不仅输了,还是输给大灵师境地的柳烟儿,王运河丢不起这个脸,王府更丢不起,而王上道不敢去看王运河……这一切,酿造了王上道的悲剧。
他是个庸才,资质不如人,注定不能承载着厚望。
王上道的臂膀往下耷拉,皮肤皱巴巴的堆积在一起,身上流着的血往下滴。
王运河离开了比武的地方,抱着他来到了明远山庄旁侧的桃花林,在桃花树前徒手挖土,挖出了一个巨坑,再把儿子埋在了里面。
“道儿,终有一日,为父会拿女帝的人头祭你在天之灵。
孩子,一路好走,为父绝对不会放过她,绝对不会!”
女帝还在天地院的时候,他有能力杀了夜轻歌,可他没有这么做。
现在看来,都怪他心慈手软了。
王运河站在新挖的坟前,两手自然垂下,用力攥紧,仰起头来紧闭着眼,双肩轻颤,下颌骨轻微地抖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