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赵平安大惊,寻思着村支书不是说过会给予大力支持么?这又闹得是哪出?
火急火燎的跟着曹征赶到厂房外那条已经被钩机拓宽了整整一倍的黄泥土路上,此时路中段的某处已经汇集了不少人,农村人嗓门大,隔着老远就能听见一阵阵嘈杂的声音传来。
“李大个儿这次怕是真急眼了,这家伙力气比牛还大,真要动起手来怕是能要人命啊!”
“唉……其实这孩子也怪可怜的,当年要不是被老李两口子外出打工的时候从臭水沟里捞起来,恐怕早就夭折了,哪能长这么大?要说老李家两口子真是好人呐,家里本来就穷,捡了他以后怕再生的话养不活连孩子都没敢要,好不容易把他拉扯大吧,眼看就能享福了,哪知道却被一把火烧得灰都不剩。”
“是啊,你们没听说么?当时起大火的时候这孩子只有14岁,半夜出去收泥鳅篓子才躲过了一劫,跑回来后楞要冲进去救人呢,要不是被隔壁王林贵家的两个儿子给死死按住,估计都跟他养父母一起做伴儿去了,这孩子没白养啊,是个知恩的娃!”
“所以啊,以他对老李两口子的感情,这次施工队居然挖了两口子的坟,那可是犯忌讳的大事儿,还不得闹到天上去啊,我看啊,今天得出大事儿!”
赵平安气喘吁吁的往过跑,耳朵里很容易从大伙儿的议论声中捕捉到了几个敏感的字眼儿,诧异道:“李大个儿?挖坟?”
说罢,还看了眼身旁大汗淋漓脸色有些发白的曹征,显然这小子也被吓得不轻。
赵平安走近后第一眼就注意到了路旁的挖土机下面掀开的泥土里露出的一角红漆棺木,心里咯噔一下,暗道不好。
要知道刨人祖坟那可是不共戴天的大恩怨,真要遇到性子暴躁一点儿的人家,拿刀拼命的事情都干得出来!
这件事情说起来也是他的疏忽,这坟一看就是无碑墓,所谓无碑墓,就是长辈去世了,而家里下一辈中又没有人成家立室的,按照农村的规矩那样的坟是不能立碑的,得等到晚辈成人之后才行。
曹征一个外地小子哪里知道这里会有坟墓,县城里找来的施工队就更加不知道了,其实就连赵平安自己都不清楚,毕竟他一年到头都在外面读书,回家的时间少得可怜。
这坟里葬的是谁赵平安真心不知道,现在的农村不比以前,都是大集体,一个村子拢共得有近千口人,像赵平安这种常年在外的人不可能全都认识,但李大个儿这个名号他倒是听人说起过,那是隔壁公埠村的人,大名叫李富贵,据说天生力大如牛,10岁就敢一个人上山抓麂子,如果不是性格孤僻了一点儿,那绝对是一等一的好汉人物。
而此时这位好汉却被六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如同叠罗汉一样的压在地上,在他身前的不远处还有两个人,一个脑袋肿得像猪头一样鼻子里还不停往外冒着血的青年人,他瘫坐在地上神色慌张的注意着地上那些人的一举一动,生怕那个恐怖的家伙又爬起来一样。
这人赵平安认识,施工队里开挖土机的师傅,也是队长。
另一人是一位年过花甲的老人,隔壁公埠村的老村长王汉明,在附近几个村子里很有威望,他望着双眼通红的李富贵不停劝说道:“娃呀,再打就出人命了,这件事情虽然是他们做得不对,但人你也打了,我看就算了吧,老李要是在天有灵的话也不希望你犯法啊!”
可惜他的话李富贵根本没听进去,只是莫无表情的说道:“村长你让开。”
王汉明哪里敢让啊,刚寻思着凑前两步继续开导呢,却不想一个脸红耳赤压着李富贵的小伙子突然大声叫了起来,“哎呀,不好,压不住了!”
紧接着,一个身高过两米的狠人双手双脚猛一撑地,直接将趴在身上的六个孔武有力的小伙子给掀翻在地,生猛得一塌糊涂!
敢情这家伙刚才一直留了一手,估摸是怕伤到了老村长呢!
施工队长看到这一幕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噌的一下便从地上站了起来,撒开脚丫子就跑!
李富贵本想去追,可眼神儿却不经意间瞥了一眼养父母的坟墓,看到两个家伙正爬在那里磕着头,一下一下的,磕得砰砰作响,于是抬出去的脚又收了回来。
“李叔李姨,我是隔壁村子的赵平安,原本寻思着回家创业带动一下家乡的经济,没想到修路时不小心惊扰了你们,真是罪该万死!你二老放心,这事儿我回头跟富贵哥商量,如果富贵哥想你二老继续在这里住的话,我立马将路给改个道儿,保准以后不给二老添堵,富贵哥要是愿意另迁个地儿也可以,八抬大杠,响锣花鼓,烟花炮竹,指定不给二老掉份儿。”
赵平安一边狠狠的磕着头,一边一字一句的说着,刚才问了一下身边的人,坟里埋的两人身份也都清楚了,这两口子他以前也有所耳闻都是地地道道的老实人,心里就更加过意不去了,这才拉着曹征一起磕起头来。
这番举动可不是做给谁看的,实际上因为一辆推土机刚好横在路中间的缘故,刚才那边儿发生的事情赵平安根本没去注意,此时也全然不知道一个壮得跟头牛犊子似得人影悄无声息的来到了他们身后。
良久,直到赵家的一众亲戚怕孩子吃亏匆匆忙忙的赶来后,才闻声抬起头来,额头上已经磕破了,鲜血直流,曹征也好不到那里去,不过他皮厚,只是红了还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