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内侍。”他双手交叉,躬身施礼。
高力士的大红嘴唇笑得跟菊花似的,尖着嗓子亲热地说道:“弘志啊,你来啦。”
鱼弘志笑道:“太真公主设宴,款待诸王,圣上命小的过来看看,有什么要帮忙的没有,顺便送些酒食。”
“哎呦喂,圣上有赐,你怎不早说?”高力士赶紧张罗着摆放香案,拜谢君王赏赐。
“别!别!”鱼弘志劝阻道:“来时圣上专门叮嘱过,太真公主这边今日是家宴,只论亲情,不涉尊卑。若是大张旗鼓,反而不美。”
“圣上这体贴劲儿,”高力士感动地说道:“可真别提了……”
鱼弘志命随从送上酒食,高力士拉住他的衣袖不让走,非要给他单设一席,好生款待一番。
鱼弘志欣然应诺。他代表圣上光临,席位自然不能靠后,紧邻着抚王李纮和绛王李悟之间,单独设了一席。鱼弘志笑着向太真公主问好,然后拂衣入座。
赵合德已经换好舞衣,一身白衣,皎如明月。她双袖并在面前,缓步走到殿中,风姿绰约地立定身子,那双素白的长袖微微分开,露出姣美的玉容,接着纤手一扬,素袖白练般扬起,几乎触到殿上的宫灯。
要知道紫云楼每层高近三丈,悬挂的宫灯也有一丈五六,她这两条长袖足有丈许,而且质地柔软,此时双袖齐出,在空中盘旋飞舞,宛如流风回雪,变幻无穷。
程宗扬一颗心落回肚子里,合德这一手云袖精彩万分,显然是练过的。换个人来,只怕连袖子都甩不出去。
“是白纻舞啊。”杨玉环看得目光闪闪,惊叹道:“合德妹妹的腰好细。”
程宗扬笑吟吟道:“这要看跟谁比了。”
杨玉环咬牙道:“本公主的腰细着呢!”
“比你合德妹妹还细?”
“差不多!”
程宗扬宽容地安慰道:“你高兴就好。”
杨玉环正待反唇相讥,却见赵合德娇躯一旋,两条雪白的长袖绕身飞舞,纤软的腰肢宛如柳条,盈盈一握,目光顿时被堂上的舞姿吸引,一时忘了反驳。
赵合德舞姿优雅而又舒缓,芳姿妍态,艳色倾城,两条长袖时而飘飞,时而委地。接着她一手抬起,一手拈着素袖,半掩着面孔,露出波光粼粼的美目,望向自己的情郎,目光温柔似水,含情脉脉。
忽然席间传来一声口哨,却是杨玉环以指抵唇,打了个贼响的唿哨,摇着手叫道:“看我!看我!合德妹妹,你好漂亮!”
赵合德玉脸飞红,转身避开她的视线,莲步轻踩,两条长袖浪花般在身后翻滚,将白纻舞的窈窕之姿,绰约之态展现得淋漓尽致。
殿内响起喝彩声,陈王李成美抚掌叫道:“好!玉缨翠佩杂轻罗,香汗微渍朱颜酡!漂亮!”
李悟和李怡下意识地往旁边挪了挪。自家这大孙子就是个愣头青,还搞不清状况呢就乱叫好。万一拍马屁拍到马腿上,挨抽的时候大伙儿可要躲远点儿。
赵合德旋转着娇躯往后仰去,双袖卷起,在空中绕成一串圆环。
忽然一只琉璃盏掉在地上,滴溜溜滚到赵合德脚边。
程宗扬暗道不好,待要起身已经来不及了。赵合德正在旋身,一脚踩到琉璃盏,顿时脚踝一扭,滑倒在地。
小美人儿痛叫一声,飞舞的长袖从空中坠下,掉到席间,正好落在鱼弘志面前的汤盆中,淋淋漓漓沾满了汤汁。
李成美愕然张大嘴巴,自己的琉璃盏怎么就滚了过去?难道是刚才鼓掌时候动作太大,不小心撞到了?
旁边身影一闪,程宗扬纵身跃到殿中,一手扶起合德,一手握住她的纤足,小心按了按。还好,没有伤到骨骼。
赵合德痛得咬住唇瓣,美目仿佛蒙上一层水雾。
鱼弘志一脸惋惜地咂了咂嘴,抄起筷子,将那条沾污的素袖从自己汤盆里拨了出来,丢到一边。
殿外蓦然暴发出一阵大笑,笑声肆无忌惮。
接着应合般又是一阵大笑,不多时,笑声四起,奚落的讥笑声响成一片。
赵合德双目含泪,一手挽着程宗扬的手臂,玉颊藏在袖后,身子微微发颤。她听说夫君在斗舞中落在下风,鼓足勇气出来跳舞,却没想到不小心失足滑倒,反而成了众人的笑柄。
程宗扬盯着殿外一名笑得最起劲的浓髯侍卫,心头一阵火大。他冷着脸握紧拳头,不管这厮是谁家护卫,他要再敢笑,自己拼着当场落了唐国诸王的面子,也要给他来顿狠的!
杨玉环面沉如水,忽然道:“他们几个哪儿来的?”
高力士仔细看了一眼,低声道:“有些面生。奴才去问问。”
“问个屁!”杨玉环凤目生寒,“全逮起来,关马厩里!一人喂他们十斤马粪!让他们笑去!”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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哄笑声中,一个纤美的身影走了过来。那女子戴上着一只凤钗,面上戴着一幅轻纱,露出的双目宛如秋水。她双手交握,款款走到殿中,轻柔优雅的步履仿佛带有一种奇特的魔力,宛如一株摇曳生姿的花枝,冉冉行来,宛如拂水行香,让人一眼望去,便挪不开目光。
赵飞燕仪态万方地走到殿内,俯身扶住妹妹,柔声道:“要紧吗?”
赵合德眼泪含含地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