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想,今个儿这酒无论如何得再喝一次。
「小区里溜溜达达也不知你转悠啥呢,你红照姐在楼上喊你你也没搭音儿,
再找人就不见了。」被顾长风拉住胳膊后,杨书香咧了咧嘴:「杏林园我转向!」
「睁眼说胡话!」李红照挽着陈云丽的胳膊,调笑了一句。杨书香赶忙冲陈宝坤
打了声招呼,继而又冲着许建国和许加刚点了点头。
「三公子剪头了?够精神!」许建国当着杨刚的面夸赞道,他身边的许加刚
也热情地打起了招呼:「杨哥。」
「许大爷,加刚。」脸上带笑,招呼又打了一遍。夹在人群之中,杨书香一
直在冷眼看着这个世界,啥「作风问题」,啥「耍流氓」,酒瓶子里的酒清澈透
亮地倒进酒杯里时,他内心里的忐忑和彷徨便随之烟消云散:「我岁数小,哪会
喝酒啊!」杯子却在倒扣时被一旁的顾长风抢了过来:「我说陈老师,今儿这酒
你说该不该喝?」
陈宝坤略显局促,他是被许建国喊过来当陪客的,当然知道这里面的微妙关
系:「加刚那边都满上了,书香这边也意思一下!」
主位之上,杨刚右手的食指在轻微之中反复敲击着桌面,他冲着陈宝坤一笑:
「学生喝酒不合规矩吧!」陈宝坤马上摆手:「他们这岁数没事,也该锻炼一下!」
许建国倚在椅背上,一边抽烟一边跟杨刚说:「今儿这酒三公子多多少少得喝一
点,上次那事儿绝对是个误会!」
杨刚呵呵一笑,摆着手说:「老许啊,这孩子们打打闹闹不常有的事儿吗!
不打不闹叫小伙子吗?是不是!」继而一顿,伸手一指:「三儿,陈校长可都图
口说话了,你就喝点吧!」这陈宝坤察言观色,见状,忙赔笑道:「酒桌上就别
分彼此了,喝点酒暖暖身子。」他知道两头都没法得罪,再说攀上杨刚的关系也
不是坏事,一切不都为了仕途着想嘛,所以尽管心里有些不情愿,那也只能弯腰
低头。
杨刚弹了弹烟灰,当着许建国的面指着顾长风:「这事儿你做得有点过了!
当时老许都言语了,咋还把那谁胳膊给打折了?」顾长风一抬眼皮,皮里阳秋地
说:「大叔,我属夜猫子的。内天吧,稀里糊涂被人拉过去,事后我一问才知道,
打错人了。」手一抖,拍着手背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儿:「我要知道内是老许家的
亲戚,哪能动手对不?这不真应了那句话了吗,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
一家人了!」
这话把许建国气得脸儿都绿了:你妈的睁眼净说胡话。嘴上却不得不应承:
「都是误会,都是误会闹的!」
杨刚摆了摆手,他把酒杯一举,突然冲一旁的陈宝坤说:「陈校长,据我所
知,杨书香这孩子特别淘,该吓唬你可别惯着他!」冷不丁被这么一问,陈宝坤
心歘地抽了一下:问到点上了。他用手指着杨书香,连连点头:「杨书香同学可
是咱们梦庄中学的榜样——省三好学生,又是重点培养对象,这回成绩考得不错,
年级第二呢!」忙又冲着杨刚解释:「嗯,上回那事儿吧,罪魁祸首都是赵焕章
引起来的,也是我们校领导督促不严,现在学校已经给他作出记大过处分了!明
天得跟他家长好好说道说道!」
「那这酒必须得喝一大口!」杨刚示意着众人,于是这一帮人纷纷举起酒杯,
向他敬了过来。
对于许加刚这样的货色,除了球场上撞见,平时跟他基本上没啥交集。杨书
香的心胸虽还没到那种容不得人的地步,可也知道江山易改禀性难移的道理——
球场上要多脏有多脏,平日里欺负别人都成了家常便饭。之所以这许加刚能弯腰
低头,说白了还不都是迫于自己大大的原因,另外还有顾哥从旁边镇服着,否则
以许加刚的心性,是绝不可能摆出这幅姿态的。
索性就是冷眼旁观,打着哈哈和对方虚与委蛇。一杯酒下肚,在场的每个人
的话都多了起来。杨书香也觉得自己眼前有些嗡嗡之态,肚子里如同火烧一样。
如果这个时候收敛或许还能稳稳当当,可说好了一醉解千愁,便不用人劝杨书香
就给自己倒了第二杯酒。然而这时他才发觉,桌子上每个人的酒杯早已倒满了酒,
扶摇略晃之下,一切都变得虚幻而又飘摇,那种昏昏然的感觉充斥于心,也就跟
着举起了酒杯,偷偷扫了一眼陈云丽,猛然间他心里一颤,眼睛就变得有些花了。
大从来不透露心事,这也就罢了,而我说得那么直白,他竟然没有体会?如
同掉落在陷阱里,杨书香就觉得每个人的脸上笑起来的样子都有些僵硬,尽管名
贤集上有过论证「杯杯先劝有钱人」之说。源自于信任和坦诚,在无间距的心与
心的沟通中杨书香把昨晚上发生的事儿讲出来,他觉得不说出来对不起杨刚,也
没有了做人的根本,但似乎这些已经随着酒精的渗透变得可有可无,又随着觥筹
交错变得扑朔迷离,恍恍惚惚极为诡谲。
叮铃铃的电话声响起来,在喧闹中极为惹眼。瞅见顾长风拿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