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去,一袭长袍被风扯得翻飞作响。
在剑浪退潮之时,一道比先前更充盈数倍的剑气号角破空般亮起。
遍地皆是杀意。
荒原上的大雪以白折为圆心开始牵扯转动,浩荡如同扬沙。
「剑名规矩。此剑雪走。」
白折嘶哑的嗓音也似磨剑之鸣。
在话音消散只留一缕余音之时,借着余音将消未消的间隙,一道森然剑气寒
芒彻骨而来。
巨大的剑浪裹挟着杀意逼仄而来,裴语涵盯着这道剑光,双手握剑,正于身
前,她一剑斩出,毫无花哨,却又紫电青霜,流火狂狼的诸多异象随着剑刃滚出。
两剑十字向交之际,裴语涵身影冲天而起,如孤鹤盘旋。
白折静立原地,剑尖遥指裴语涵的方位,细微地震动变幻着。
这一刻,白折彷佛雪原上的一块礁石,他的身边皆是自身流泻出的剑气狂狼。
而空中的裴语涵在身影拔到一定高度之后倏然折返,如流星砸落。
她恍然之间想起了那一年,月海海啸,她在那座小城镇便噼开了那一剑「拨
云开浪。」
如今她面对的不是真实的浪潮,杀意却远盛当年。
天上流云如沸水一般滚滚腾鸣。
林玄言的声音在雪原上传来。
「四六,三五。」
那不是白折的位置,但是裴语涵没有任何犹豫。
白云开裂,她的身影倏然出现,天穹之上亮起了一道惊艳弧光。
一剑从天而落。
裴语涵星辰陨坠般的身影快成一道影子。
雪白厚重的剑气化作滔滔浪潮,两者相触之时,爆出了穿云裂石的巨大身影。
雪浪吞没了裴语涵的身影,而同时那浩瀚磅礴的剑潮竟然在那一刻被硬生生
地分开。
雪白的剑浪向着两侧冲刷,周遭的山石瞬间被冲击断碎,碾成无数细沙。
白折古铜色的眉目出现在剑光之中。
两剑再次相撞。
那一刻,裴语涵甚至生出了一种撞击山岳的感觉。
白折握剑的手臂同样被压下了三寸。
「剑起!」
白折一声爆喝。
剑气如大风忽起,朝着裴语涵迎面而去,裴语涵发带断裂,失去了束缚的长
发向后飘舞。
羡鱼在这一刻振动了数百次,却依旧卸不去那一剑的余威。
裴语涵想要抽剑离去,却发现两剑紧紧相连,如同深陷泥沼,无法脱身。
正当她想要震碎剑气强行脱身之时,林玄言坚定的声音再次响起。
「白鹤振羽,清虚自远,剑回环以相轻。」
那是的剑诀。
裴语涵听懂了,剑便脱身而出。
那不是舍剑而退,因为剑在离手的一瞬间不再是剑,而是化作了点点光华,
她爆喝一声,骈指身前,爆出一道华美的孤光。
剑意化作星星点点,那些深陷沼泽的剑意都化作了游鱼,挣脱束缚朝着白折
的眉眼刺去。
白折甚至不挥剑格挡,意念一动,雪浪扑向羡鱼的剑光,像是要将其吞没,
而他身形拔地而起,青铜古剑斩破剑光径直朝着裴语涵刺去。
裴语涵手中没有了剑,她神色不变,轻吐一诀,那些羡鱼化作的点点剑光倏
然一闪,竟然折返回来,带着白折的剑意反扑向他的后背。
白折神色一沉,在一瞬间转化成一个背剑姿态。
那些剑光在剑身上纷纷振碎。
裴语涵伸手向虚一握,那些灵妙剑意星星点点,飘至身前,重新化作羡鱼的
模样。
随着剑重新入手,许多沉重剑光再次扑面而来,裴语涵长剑幻化清影万千,
她修长的身影在恢弘剑光中转动,一边卸力一边飘然后退,如凤凰欲火为衣,展
翅跃舞。
裴语涵的身影重新落在雪原上,面色苍白,开始不停咳嗦。
她两边的袍袖都被剑气搅碎,露出了雪白的胳膊,那天蚕丝织成的柔韧长袍
上也布满了密密麻麻的裂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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哗得一声,裴语涵扬起手,直接扯去外罩的大袍,随意扬弃在雪地上。
她内衬仅仅一件干练的短袖的斜襟衬衣,她先前踏了一步,立成剑姿。
眉目间的柔美被逼人的英气替代,整个人都像是斜插在雪原上,一柄锋锐出
鞘的绝世名剑。
白折站在那头,屹然不动。
青铜古剑上泛着浓稠的苍黄,如流淌着融化的古铜。
他深深第看了一眼在裴语涵身后的林玄言,他想不明白,那个少年不过化境
,如何能看透那几次他出剑的轨迹。
想不通便不再多想,况且他也已经太多年没有这般酣畅淋漓地战上一场了。
他撕去自己的上衣,露出古铜一般的肌肤,那种铜色是真正的铜色,彷佛他
整个人都是一座用铜水浇筑成的罗汉神像。
裴语涵悚然动容。
她这才发现,原来他的手臂上绑着许多沉重的铁链。
白折斩断手上缠绕的铁链,铁链坠落,一下子陷入雪地里。
他缓缓转动手腕,骨头之间暴起一串声响。
青铜色的古剑金光更盛,彷佛为之雀跃。
白折沙哑的声音传来:「小姑娘,你不愧是那人的首徒,剑确实不错,只是
可惜你的剑太漂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