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是不说话。
“心一路都在追赶她,累吗?”
莫子深和gavin看着老人咄咄逼人的问话,十分担心,又不敢叫停。只能在旁边默默看着,心中祈祷老大不要因此受刺激。
就在他们以为老大不会回答的时候,单饶忽然说:“累。”
老人接着问:“还要接着追吗?”
“要。”
“想不想轻松一些?追起来不那么累,不那么痛苦。”
“想。”
“我让她走慢一点,你别着急,我们停下来休息一会儿再追,好吗?”
他顿了顿,好一会儿:“好。”
“现在开始,听我从一数到十,我每数一个数字,你就进入一个更深沉的放松状态,我们会去到一个很自在的地方,那里有你想看到的人。现在你需要放松、再放松。”老人开始数数,每数一个数字,他都会进入得更深,走向老人布置的、而他又迫切想要到达的地方。
“一二……七、八、九、十……”
数到十,单饶应声倒地。
“老大!”莫子深和gavin冲到单饶身边。
莫子深:“大师,他怎么了?”
gavin:“他有没有事?”
老人摇摇头:“他没事,已经完全进入催眠状态。只是你们看起来,他好像睡着了一样。把他抬进房间的床上,平躺,这样的姿势会让他很舒服。”
莫子深和gavin把他搀上床,他安静地躺着,一张俊容削瘦又憔悴,眉宇平和,薄唇微弯,像一个睡着了的孩子。
莫子深说:“大师,我们有个小小的请求。”
“我们的一个同伴,韩沐妍,她因为老大而死,还留下一个妹妹。老大曾答应了沐妍,要照顾她的妹妹,这个他不能忘。”
“我懂你的意思,我会根据你们给我提供的故事,给他重塑一段记忆。他不会忘记你们任何一个人,他甚至不会感觉到记忆的缺失、时间的错乱、人物的重叠。”他仅仅是换了一段记忆,韩沐妍同样为他而死,莫子深、gavin依旧是与他忠诚并肩的同伴,而那个女人,他爱到痛彻心扉的女人,被他锁在了记忆开始之前。
“他们是哪天相遇的?”老人问。
“2011年9月16号。”
“你们可以出去了。”
莫子深向老人鞠了一躬,和gavin一同退出了房间。
庭院深,深几许。梨花开,落满地。
香气溢满了整个院子,老人轻轻地叹一口气,走进房间,开始主宰单饶那一年短暂而断肠的人生。
“前面的路很黑,不要怕,一直往前走,不要拐弯,不要回头,不要张望,你手中有一截蜡烛,它会帮你照亮。”
单饶拿着那截蜡烛,一直往前走。
“你看到一扇黑色的木门了吗?走过去,推开它,你会见到你想见到的人。”
“看到了。”他不紧不慢地走近,把门推开。
“你看到了什么?”
“一个大舞台。”
“舞台上有什么?”
“什么都没有。”
“台下呢?”
“只有观众席。”
“你走到观众席,坐下,表演马上就开始了,你现在只需要静静地等待。”
他走到观众席第一排,坐下。
“我数三下,你就把蜡烛吹灭,我开始数了,一……”
“二。”
“三。”
蜡烛灭。
“你看到了什么?”
“我看到了小睛,她在跑,跑得很快,她哭了,看起来很伤心很害怕。后面有很多人在追她。”
“你想不想过去帮她。”
“想。”
“你不要担心,我会帮助你。你看,后面有很多人在追她,他们都拿着武器,你现在徒手上去根本就救不了她,我教你一个办法。你看到舞台的前面有一个柜子了吗?”
“看到了。”
“你现在赶紧走过去,把柜子打开。”
庭院的房间里,单饶如同一个提线木偶一样,僵硬地走到一个柜子旁,迅速地把柜子打开。
“你现在去到那个女孩身边,把她抱起来,告诉她不要慌张,不要害怕,你会把她带去一个很安全的地方,那里没有任何人可以伤害她。她会无条件地信任你,而你必须把她藏好。抱住她了吗?”
“抱住了。”
“你赶紧把她塞进柜子里,告诉她不要害怕,乖乖待着,里面很安全。然后合上柜门,柜子上挂了一把锁,你要立马把它锁住。”
老人看到单饶的动作一顿,好像停住了,他接着说:“你必须把柜门锁好,这样后面的人才不会发现她。你要快点,再晚就来不及了,他们就快追上来了。”
单饶迟迟不行动,他好像停在了那个柜子前,深邃的眼如二月的霜。他的手成怀抱姿势,很稳妥地抱着一个女人。
有那么一瞬间,老人心一软,这样的深情,不应被掩盖,不应被雪藏。可是转瞬一想,他更应该好好地活着。
老人心思一定,忽然高呼一声:“他们追上来了!”
砰一声,柜门合上。
哐啷一下,锁被挂上了。
他终于做到。
柜门紧紧地合住了,没有一丝缝隙。
老人看见他双手依然是怀抱姿势,僵硬,执着。
柜门打不开了。
这把锁没有钥匙。
男人的眼眶,冰霜化为泪水,像清水一样低落。
他是那样无意识地掉下眼泪,抬头低头,无以掩面。锁齿一落,不知柜中人,不忆柜中事,不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