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平咳嗽一声,涨着脸道:“那好,就算你有这个资格传谕旨,华英,我再问你,你为何调了我的兵过来,却是让他们蹲在山坳后的茂林中,这一蹲就是一日一夜,长白山现下正是寒冷刺骨的时节,而今年的霜冻比起过去历年都要厉害,你让我的兵都冻成了冰犊子,却是……却是该当何罪?”
江平听了华英日后的身份,这话虽然仍是说得声色俱厉,可言下的语气毕竟虚了,今年图满风头太劲,好多尚书侍郎,甚至三皇子的府邸都被他杀头的杀头,抄家的抄家,江平便不想为自己日后竖起这么一个冤家对头,到头来,自己若是有幸回到洛都,官复原职,可又要疲于应付图满的刁难和窥藐,可谓得不偿失。
华英哈哈笑道:“江大人从密林中赶来,难道不累的么,何妨坐下来说话?”
江平听得脸色一僵,心中犹豫半晌,还是好端端的坐了下来,华英给江平斟了一杯热酒,摆在江平面前的桌上,笑着道:“江大人请喝一口热酒暖暖身子,哎……这长白府的确是寒冷的紧,江大人在后面密林呆久了,可别要冻坏了,但是……昨日我叫江大人一道前来,咱们一同住在这大营里,江大人偏偏又执拗着不肯,非说要和自己的牙兵呆在一起,我也是无可奈何呀。”
江平听他话语中说的客气,但觉心头怒气平了一平,眼睛盯着面前的热酒发呆,过了一会,却又猛地端起热酒仰头喝下,酒水顺着嘴角淌落在衣襟前,沾湿了一大片,许冲赶紧凑过手去,给华英和江平又各自斟了一杯,陪笑着道:“这不就对了么,大家和和气气的坐下来商量商量,还能有什么事情办不到呢。”
江平昂头道:“华……华英,你让我三千多兵卒挨饿受冻,这事情,我总要等你一个解释。”
华英笑吟吟的喝下热酒,啊的一声赞道:“美酒……”
顿了一顿,继续又问许冲道:“许统领,不如还是由你先说说南坡下的情形,咱们看看那边进展的如何了,再作打算。”
江平问过话后,却被华英给晾在一旁,紫黑色的脸孔上抽搐一阵,胸前急剧起伏,许冲赶紧道:“是,此刻我们南坡那边早已经闹翻天了,今日一早,在下便依照华大人的指示,着手下三千人马围在山腰下挥舞旌旗,向山坡上不断喊话,可……可这事情毕竟不是个办法呀,在下从幽州城中带来了六千多衙营的差役,分到手上却不过一半之数,我们那边闹得欢,闹得紧,可长白山顶上却是半点动静都没有,总这么闹下去,似乎是……似乎是……”
许冲苦着脸说到这里,忍住没敢向下继续说,华英哈哈笑道:“闹得好,你传令回去,让手下人闹得更凶一些才对,就算砸锅捣灶也行,务必要将我对你说的几句话,都喊给山上的人知晓。”
许冲听说还要继续早上那般嘶闹,不禁脸色更苦,迫于华英的身份,只得低头哈腰道:“是。”
过了一会,华英才笑着道:“至于你手下另外那三千衙役嘛,我都派到密林后,与江大人的牙兵呆在一起了。”
许冲听得一惊,犹豫的道:“都呆在密林里,那……那这营地岂不是空营一座?”
江平忍不住质问道:“那你到底是作的什么打算,你可要搞搞清楚,这里是长白府,气候恶劣,可比不了洛都,这六千人马呆久了,一个个都会冻成傻子的。”
华英点头道:“嗯,这些我自然知道,不过我也是无可奈何啊,我们这趟出兵,可不仅仅是扫平长白山那么简单,而是要捉一个天字号的大反贼,咱们此刻若是倾巢而出,围聚上山,到时候……战火一起,以那个人的能耐,只怕力挽狂澜的以少胜多倒是做不成,但是他要是趁乱想要逃走,却是轻而易举的呀,因此啊……咱们只能先围而不打,就是要把压力都传递上去。”
华英闭目道:“我听说那个人的性子素来重情重义,绝不愿意牵连无辜,只盼他听了那些传上山的喊话,自己忍不住偷偷下山来,咱们正好可以以逸待劳的将他团团围住,嗯……就算是他迟迟不愿下山,咱们的喊话上去,总能够混绕他们的心志,到时候他们内乱一生,这人要么被长白剑派的人生擒活拿,进献给我们,要么被其他人逼着出走,到头来,还是要入了咱们的蛊中,哈哈,这叫做请君入瓮。”
江平蹙起眉头道:“不对呀,我……我之所以出兵,本是要将长白剑派那干悍匪全数捉回衙堂审问定罪,你此刻却说是要巡捕一个反贼,岂不是因小失大?”
华英哈哈大笑道:“何谓之小,何谓之大?江大人你为官多年,这官位不但越坐越小,品衔也越当越低,你知道是为了什么?正因为你分不清主次虚实,哼哼,若是咱们拿到这个人,无论生死带回洛都去,那……那比起你扫平一千座长白山,杀了一万个悍匪,也要有用的多。”
江平听得哦的一声,暗自砰砰心动,忍不住咽了一口唾沫道:“你……你说的这反贼,他到底是谁?”
华英咧嘴嘿嘿一笑,将手指径自伸向江平面前的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