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害怕什么呢?”是因为漠北气候恶劣,吃饭穿衣的风俗和南朝相差太远,还是因为什么,杨宗志想到这里,城门侧面忽然传来一个低低的嗓音,恭敬的轻叫道:“少汗,请您移步说话……”
杨宗志和洛素允都沉浸在丁娆娆娇柔惶遽的怜态中,没想到有人还等在城门口,转头一见,那人是个二十多岁的异族少年,穿着裘毛白袍,似乎夜里见酒席上见过。
忆及他口中唤出的称谓,与阔鲁索那日所称一模一样,杨宗志背着手转过身来,屏弃掉对丁娆娆楚楚可怜模样的担心,问道:“你是什么人?叫我去哪里?”
那人微微一笑,朝身后挥手道:“少汗去那边,就可见到自己想见之人,有什么话,也问那里就是……”
杨宗志和洛素允顺着他的手指尖看出去,见到城侧山壁下,隐约是孤零零的停了一辆宽大的马车,夜色深沉,不加注意的话,一时是留意不到的,杨宗志想起今夜对自己不理不睬的察尔汗王,心中顿时感慨万千,原以为今夜过后,这难得的一次相认机会,便这么错过了,却没料到峰回路转。
他沉沉的点了点头,对洛素允嘱咐道:“你们在这里等我一下,我去去就回来……”跟着那个人慢步向侧方走去,来到马车边站住,车门前垂下了长长的布帘,里面黑漆漆的,悄无声息,杨宗志霎时不知自己该如何开口称呼才好,只得傻呆呆的站着。
“孩儿……”过了一会,车门内传来一个慈威却又略带沙哑的嗓音,布帘被人从中分开,露出一张宽宽的国字脸,额下留了长长的白胡子,正是察尔汗王。
察尔汗王挥手屏开布帘,示意杨宗志也爬上马车去,杨宗志木讷讷的点了点头,下意识的跟着入内。鼻子里微微带着酸涩,只是方才“孩儿”两个字,便让他忍不住想要放声大哭一场,太久时间没有长辈这么叫过自己,自从在长白山后的土寨里,与白发老道长吵翻了之后,这种亲近宜人的感觉便再也没有过。
帘子被再度放下,隔住了外面湿冷的空气,马车内一片漆黑,只能微微听到两个急促的呼吸声,杨宗志始终不知道察尔汗王到底怎么看待自己,所以也不好开口多说什么。察尔汗王却是一伸手,将他拉到了自己的身边坐下。
一只布满老茧的大手,在他的脸颊上轻轻抚摸了几下,察尔汗王哽咽道:“像……真的是像,你和你的母后,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去年我没有仔细见到你的面容,如果那一次我看清楚,应该早就把你认出来了。”
杨宗志忍了许久,听了这话终究心里一酸,堕下了铮铮泪珠,察尔汗王道:“你也一直都不知道吗,你生下来,是有最最高贵的两家人血统,你的一生注定就应该吃的最好,用的最多,衣食无忧,这些年来你受了许多的苦,外公以为你和你的父王母后那样死在战乱下,所以也不知道派人去找你回来,现在你自己终于找回来了,外公该怎么疼你才对。”
杨宗志拼命的咬紧牙关,先前酒宴上,察尔汗王对他不理不睬,他倒是能够忍住,毕竟两人从未开口相认过,也不觉得缺少了什么,但是此刻听到察尔汗王的话,而且是出自自己的亲生外公之口,让他的心情瞬间垮掉,要不是牙关咬得紧,便要放声哭出来了。
鼻子里哼哼哼哼的轻响,杨宗志强笑道:“也还好的,我并没受多少罪……”
“还说没有?”察尔汗王的老脸一板,正视着他道:“你的事情,有哪一件我没有仔仔细细的叫人打听,且不说去年你差点死在凤凰城里,便是这一年内,你几番出生入死,能够留得命来见外公,就算你天大的造化啦,现在你来了,便再也不要回去,跟着外公回大宛城去……”
“啊……要去,大宛城……”杨宗志惊讶的唤了一句,他倒不是不愿意去大宛城,心里面偶尔也会想着去见见母亲生前居住过的地方,用过的器皿。只是现下周遭事忙,浑然脱不开身,倘若日后得闲了,也许还是要走一趟的。
察尔汗王板着脸道:“当然要去,现在世上我只有你一个亲外孙,我老啦,终有走不动的那一天,你不去辅佐我,辅佐大宛国,我还能指望谁,嗯,上一回,我派阔鲁索去召你回来,你没有答应他,我想……你可能是舍不开身边人,外公答应你,一定会派人去北郡,把你中意的那些女子都接到西域,大宛国中兴之日,还要落在你的手中。”
杨宗志犹豫道:“可是……孩儿还答应了手下人,要带他们去滇南避祸,我这一走,他们该怎么办?”
察尔汗王笑道:“你瞧瞧你,到现在也不会说大宛话,不认识大宛字,怎么能作一个开明君主,那些人倘若愿意跟着你的,愿意辅佐你日后征讨天下,征讨南朝的,你便带着他们一道回去,外公自会好好封赏他们,他们若是拧不过这个弯,你还要顾着他们作甚么,丢下来就是了。”
杨宗志心头一震,茫然色变道:“外公,你……你要我去大宛国,便是让我积蓄实力,从而进攻南方,谋夺中原?”
察尔汗王叹气道:“这也是外公素来的心愿,可惜……一直未能实现,我的孩儿,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