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甄侦按住了乱动弹的家伙,他身上还有伤,只是被衣服挡住了而已。
苏日暮龇牙:“穿成这样做什么,搞得跟相亲似的!”
他都不记得自己多久没这么精心打扮过了,死活不肯穿着出门,可是和甄侦在马车上抗争了一路还是被迫换上了这套衣服,他穿上去整个人感觉都有些束手束脚的。
甄侦似笑非笑睨他一眼,“你还需要相亲?”
苏日暮不屑地哼了一声,“相亲的女人都没你漂亮,行了吧?”
甄侦失笑,没再提这个话题,替他整了整被扯乱了一些的领子,道:“御前失仪总是不好,官场规矩多,既然搅进这趟浑水里了就总得注意些。”
朝廷里明枪暗箭,聪明绝顶如阜远舟都差点被一杯毒酒伤得疯疯癫癫一辈子,就算阜远舟和甄侦护着他,也不一定能护得全,谨言慎行总是好事。
“知道了。”苏日暮皱皱鼻子,随他动作。
甄侦笑了笑,温柔动人的模样,“其实,你这样很好看。”衣服是他亲自选的,穿起来自然不会不好看。
“……”苏日暮当做没听到,不过心里倒是觉得这么穿似乎……没那么难受了。
不经意注意了一下身后窃窃私语的两个人,楚故眼睛一眯。
哟,有、奸、情哦~~~
……
他们一行人抵达御书房的时候,阜怀尧和阜远舟以及庄若虚等人纷纷看了过来,随即都状似有意无意地将目光在闻人折月身上流连了一下。
没办法,那双绿眸实在是引人注目,楚故和燕舞都有些纳闷自己那天监考的时候居然没有注意到这么一个人。
就算之前不知道,但是从连晋说过闻人一族的事情之后,他们这个小圈子里的人又怎么可能没有多多少少了解一些关于这一族的事情。
就连如今最无心朝政的阜远舟的目光都禁不住在他身上流连了几次,倒是阜怀尧好似不动声色。
闻人折月只当做不知,眼角微不可见地抬了抬,上首明黄帝袍的男子比霜更冷,比血更煞,似是发现了他的目光,轻巧一扫,眼风像是刀一样刮了过来。
他缓缓收回视线,眼角却瞥见一个蓝衣的俊美男子坐在天仪帝下首一些的位置,君王至高无上,这样排座分明不合规矩,在场群臣却全然没有不满,看来是早已习惯了这种事。
闻人折月眉尖轻动。
深受帝宠的三王爷永宁王,原来是他啊……
察觉到对方的探究,阜远舟大大方方回视过去。
闻人折月却突然冲他浅浅一笑,眼角眉梢忧郁尽散,怎么说呢,像是与相识故人打招呼一般。
他认识自己?
阜远舟不解。
将疑惑压在心底,阜远舟将目光移到了那个白衣不羁的男子身上,对上那双明亮却暗藏暮色的眼睛。
苏日暮也看着他,嘴角仍是带着素来懒散的笑,双目神色却是深沉,似有万千情绪,最终没有述之出口。
阜远舟似乎想对他说些什么,双唇动了动,依稀是“闻离”的字样,只是始终没有出声,默默地握紧了拳头,垂下了眉眼。
苏日暮却是对他小弧度摇了摇头,唇边的笑意也真实了几分,一拂下摆,在甄侦微笑的注视下,与身旁两人一同跪了下去。
阜怀尧在桌下握住了阜远舟一瞬绷紧的手,一一掰开他深陷入肉里的十指。
“学生齐然……”
“学生闻人折月……”
“学生苏日暮……”
“叩见吾皇,武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苏日暮本是一个虚构的名字。
只是这一拜,从此,世间再无苏家大少爷,只有酒才苏日暮。
——闻离,我知道苏家是你一辈子丢不下的责任,我知道踏进这个漩涡的无奈,只是,原谅我,我不想你死。
——子诤,我从来不曾怪过你的自作主张留下我的命,因为现在,我欠了一个人,想多留半辈子。
他仍会报仇雪恨,但他会记得他不仅仅是一个复仇者,他还是百姓的父母官。
阜远舟是他永远的退路,甄侦却是会等他的归宿。
苏闻离死了,苏日暮却还需要活着。
这一拜,他承诺甄侦和阜远舟,他会活下去。
君子一言。
驷马难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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