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蓝清澈的天空下,万里绿毯有如织绘。然而此时,一望无际的大草原上,再也没有了平日里的安祥恬静,一场可怕的风暴正在酝酿之中。
怒涛般的蹄声中,西南方向的地平线上涌出乌云一般的骑兵大队。呜呜号角声中,至少一万五千名匈奴骑兵渐渐放缓马速,迎着远方奔涌而来的另一股黑潮迅速结成了冲锋的阵形。
对面亦是一支上万胡骑的大军,如林的刀山矛海之中,一面面大旗迎风招展,显示出这支军队亦同为匈奴一族。
双方军阵缓缓逼近,兵甲耀日,呼喝震天,突然间金鼓齐鸣声中,双方战士同时沉寂下来,一时间只闻战马嘶啸,战旗猎猎。
西南方向的匈奴军中,一名威猛老者在数十勇士的拱卫下驰出阵中,狂喝道:“左贤王何在?尔等无故率军逼近单于庭帐,意欲作乱乎?”
“羌渠!”对方军阵中,亦是一名匈奴大汉冲阵而来,仰天长笑道:“本王今日率军至此,难道你仍要故作糊涂?”
威猛老者闻言不禁变了颜色,身后一将怒吼道:“大胆!左贤王你怎敢不呼单于尊号?”
“哼!”左贤王不屑道:“单于?羌渠你擅废祖宗定下的单于传承之制,竟然意图篡改数百年来的兄终弟及为父死子继……这是对先人的污辱,是对天神的大不敬!你根本不配继续做我们的单于!”
他扬起手臂,向身后呼喝道:“草原自然神的忠实信徒们,你们答不答应?”
“不答应!不答应!”万余匈奴左部骑兵同声鼓噪,将巨大的声浪远远传向草原。
“什么?你!”那威猛老者正是南匈奴单于栾提羌渠,他在位十年,尚是首次遇上如此规模的动乱,而且领头叛乱的正是自己的第一顺位继承者左贤王,这不由令他有些心慌意乱。
“请你记得自己的身份,你如今仍然只是左贤王,如此公然犯上作乱已经是死罪!”羌渠勉强镇定下来,冷笑道:“况且你所指有何证据?”
“哈哈哈!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本王当然是有人证!”左贤王瞪大了一双铜铃般的双目,猛然暴喝道:“阿那史都!站出来吧,天神将在云端之上见证你对匈奴的忠诚!”
“阿那史都?”羌渠浑身剧震,不敢置信的扭头向身后瞧去,却见一名大将从后策马而出,直向两军之中的空地上奔去,正是自己的心腹将领阿那史都。
“我阿那史都在此向天神发誓,所说均为真实之言!”阿那史都于两军正中勒马高喝,他向羌渠望了过来。
羌渠的心突然间有若冰冻,因为他从那一双平日里忠厚憨直的眸子中看到的,却尽是奸狡和无情。
“……我亲耳听到,单于与汉人使者密议,只要我们匈奴发兵助汉人攻打乌丸人,汉朝皇帝就会支持单于扶持他的长子於夫罗承继大位!”阿那史都此言一出,两方的匈奴军队更是静得可怕,连一直忠于羌渠的战士们都有些呆了。
“阿那史都!”羌渠背后的一名年轻匈奴人双目血红的怒吼起来:“你这条忘恩负义的豺狼!天神会惩罚你的……”
“呸!栾提呼厨泉你真是执迷不悟!”阿那史都狂笑道:“阻止单于废除兄终弟及,对你也不错啊!否则即使你哥哥上位,又怎么能轮到你当单于呢?”语下戏弄之意,表露无遗,匈奴左部骑兵们无不放声大笑。
“父亲!我们进攻吧!”呼厨泉虽然怒火上冲,仍然没有忘记请示自己的父亲,他见羌渠仍有犹豫之色,压低声音道:“再不进攻,我怕连我们的战士们都会动摇了!”
“以擅犯王庭、诬蔑单于为名,杀了左贤王!”呼厨泉狠狠道:“此人一日活着,父亲便永远不可能真正掌握整个部族!”
羌渠握住刀柄的手有些颤抖,左贤王毕竟也是自己的兄弟……他猛一咬牙,抽出战刀喝道:“天神在上,惩罚这些意图叛乱的罪人吧!”
“杀!”万余骑兵一起策动战骑,铺天盖地般向着对面的左部骑兵冲杀过来。他们不仅在人数上占了少许优势,更一向自诩为匈奴人中最精锐的战士,当然是士气如虹。
“想以蛮力取胜……”左贤王嘴边勾勒出一个残酷的笑容:“羌渠,你真是大错特错了!”
他挥了挥手,身后一名战士立即弯弓上箭,一箭向天空射去。
“嗖----”凄厉的鸣镝之声响彻草原,突然间远方隐隐传来了闷雷一般的狂暴蹄声。
“怎么回事?”羌渠和呼厨泉同时骇然勒马,循着蹄音望去,不由瞳孔收缩。
左右两侧,同时现出大片黑鸦鸦的骑兵部队,正以迅雷奔电的高速,直向王庭军队的两翼疯狂杀来。
“这是?”羌渠身躯一晃,险些从马上坠下:“屠各部族的骑兵!他们也要反我吗?”
“快!分兵护住两翼!”呼厨泉厉声大喝,企图力挽狂澜。可惜,一切都已经迟了,高速奔驰的王庭军已经狠狠与左部军撞击在了一处,再也不可能作出及时的军力调整。
人喊马嘶之中,刀光矛影之下,无数匈奴人身上爆现出可怕的血雾,无力的倒于马上,不管是谁,在这种完全是骑兵作战的大规模战事中,只要坠落马下便已经宣告了生命的终结,他们之中的很多人甚至连尸体也将难以辨识。
可怕的撕裂空气之声传来,两侧的屠各骑兵在近战接敌之前,仍然射出了两波飞蝗般的箭雨,尽显其高超的骑射之技。虽然远不及鹰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