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立修看到她看自己的眼神,才想起来自己一时说漏了嘴,呵呵讪笑了两声,解释道:“慕岩,他是真的很关心你,怕你又受伤,我便给他出了这么个主意。”
苏知愉心里有些感慨,如果不是十八年前的那场变故让婆婆变成了如今这副样子,从而使得他们的生活甚至心都笼罩在愁云惨雾之中,想必,公公和慕岩会是一对很可爱有趣的父子。
苏知愉笑了笑,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周慕岩便端着粥碗从厨房方向走了过来,冲着她说了句,“走吧。”
苏知愉说了句“等一下”,然后又看向周立修道:“爸,还要麻烦您一件事。”
“什么麻烦不麻烦的,什么事你说就是了。”周立修摆摆手,表示她太客气了。
“麻烦您去帮妈妈买束玫瑰花回来,尽量快点。因为,我刚才跟她说您去给她买玫瑰花了,她看起来很开心的样子呢。”
听到她说让他去买玫瑰花,周立修愣住了,纪如蓝最喜欢玫瑰花,他是知道的。
还记得,以前他们生活无虞,岁月安好的日子里,他也经常给她买,大束大束的玫瑰花买回来,纪如蓝捧在手里,每每都笑得人比花娇。
可是,十八年前,生活的变故,不仅让他们失去了慕尧,如蓝变得精神崩溃,就连他们活着的精神无恙的人,也再也不是以前的自己,不复往昔的模样。
这十八年来,他只是想着怎么样才能把如蓝的病治好,怎么样才能让她变回原来的如蓝。
他心里只是想着如何能更好地照顾她的生活起居,如何能让她的日子平静无波。
他不再有多余的心思花在精神的需求上,他忽略了他和如蓝之间的精神交流。不,或许他潜意识里就觉得,如蓝精神上有问题,他无需也没办法和她做精神上的交流,她也不再需要这些……
而现在,知愉做的这些,不论是跟她一起回忆往昔的美好,还是做她喜欢吃的东西,买她喜欢的花儿,这些年里,他都没有做到。
也许是生活的重担和压力,让他遗忘了这些。
也或许是精神上的压力,让他下意识地忽略了这些。
“知愉,谢谢你!”周立修看着苏知愉,发自内心地说着,“这些年来,看似我在尽心尽力地照顾如蓝,其实,有很多事情我都没有做到。比如静下心来和她聊聊天,回忆一下以前美好的日子,比如买一件能让她心情放松,精神愉悦的东西。”
“这么多年来,我几乎都忘记了她曾经最喜欢玫瑰花,每每我买回来,她都很开心很开心。每天,我琢磨最多的,就是怎么能让她安静下来,怎么能让她不再动不动就病情发作,怎么能让她不再折磨自己,也别再折磨慕岩……”
“如果我能早点做到你现在所做的这些,说不定,如蓝的情况要比现在要好的多。知愉,真的很谢谢你。慕岩遇到你,真的是他的福分,我们家能有你这个媳妇,也是我们家的幸事!”
“爸,您已经做的很好了,没有哪个人让生活给了重重的一击,还能面面俱到的。”苏知愉听周立修夸自己,有些害羞,他才是应该让人佩服和感谢的人,十八年如一日地照顾着自己的妻子,毫无怨言,也毫不后悔。
“这么多年,您辛辛苦苦照顾妈,您才是最辛苦的。”
要说,慕岩和婆婆都经受着精神上的折磨,那公公他就是精神和身体遭受双重折磨的人吧。
“不说了,”周立修脸上又重新带上了笑容看着苏知愉,“我相信,我们一家人一起努力,总会好起来的。我去给你妈买玫瑰花,你妈妈那里,还麻烦你先照看着。”
苏知愉点点头,周立修又看了看周慕岩,转身出门去了。
“这些都是流云跟你说的?”
苏知愉走不快,周慕岩就和她并肩慢慢走着,一手端着碗,另一只手还扶着她。
“是啊,我问他,他也不清楚的就又去问了姥爷,然后再告诉我的。”苏知愉说着,挣脱开了他的搀扶,要上台阶了,她怕自己单脚一跳,会带大他的动作幅度,粥会洒出来。
周慕岩没坚持要搀扶她,而是任由她扶着栏杆走在自己前面,看着她一级台阶一级台阶地跳着上去,漂亮的眸子里尽是暖暖的颜色。
“谢谢你!”
过了良久,在苏知愉跳上最后一级台阶的时候,听到后面传来周慕岩的声音。
她在走廊上站定,回过头,“今天你跟爸怎么了?商量好的吗?他谢了你谢的。我们都是一家人,说什么谢不谢的。”
说到这里顿了顿,仿佛试探地接着说道:“除非,你打心里没真正把我当你的妻子,没把我当一家人看。”
说完,她有些紧张地看着周慕岩的反应。
她很希望周慕岩说“今生今世你是我唯一的妻子”,当然,她也认为这只能是她的幻想。
那或者,他可以说一句,“我当然把你当成我的妻子”,甚至,哪怕说一句“我们当然是一家人”也是好的。
可是,她看到的,只是周慕岩笑着低下头去的动作。
她只看到了他这个貌似不想回答的反应,却不知道他心里真实的想法。
周慕岩想的是,她当然是他的妻子,是他这辈子唯一的妻子,是他心里最深爱的妻子!
但是,这些无需多说,她自是明白。
苏知愉心里有着淡淡的失落,她只能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保持着微笑,冲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