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喜来拉了金尚从人群中出来,说:“我们回家,要不要去跟你四舅爷照个面?”
金尚再去看四舅爷时,路灯底下已经没有人了。
……
二人开车回了家,郭彩云看了儿子一眼,说:“傻蛋玩艺儿,你还挺关心吴长庆的嘛,这就是你脑子不够用啦,人都死了个下三滥的啦,你还去他面前显摆什么?明天,你不会也去抢个孝帽子进灵棚吧?”
这话就难听得很啦,郭喜来自然不好正面回应,而是岔开了话题,对金尚说:“现在,应该给你爸打个电话,让他也高兴高兴嘛,他老人家应该没想到,吴长庆这么一个下场。打扮得一身喜庆的样子去喝酒,回来的路上,偏偏拐到那条路上去,他要过桥干啥去呀?妈的,还不该死么。”
金尚在火炕的边上坐了,摆摆手,说:“他真要因为吴长庆死了,高兴得一晚上睡不着觉,那也太小人啦,人都死了,还有什么好仇恨的?我看,还是别打这个电话的好。”
郭彩云和郭喜来的媳妇把饭菜摆上了炕桌,金尚赶紧跟郭喜来的媳妇打了个招呼,说:“嫂子,头一回见你哪。”
郭喜来的媳妇身材高大,有点胖,人未动,胸先动,但模样不俗,她笑着说:“不用叫嫂子,叫我明明就行,我叫吴明明,跟那刚死了的吴长庆一个吴,不过,我跟他们吴家没有一点关系,我家是鳌州城关镇筐市街的……”
这个干净利落的女人,刹那间竟让金尚的心里有点点不踏实,她一家伙就给这处宅院生出了一对男女,以后会不会成为郭彩云的死对头?
郭丁丁一直不拿正眼看郭喜来,看到炕桌上的菜上差不多了,忙甩掉拖鞋,上了火炕,说:“开饭,开饭,吃完喽,你们好去办正事儿。”
火炕也有不好处,总让金尚隐隐约约地闻到一股子脚臭。郭喜来和金尚赶紧到炕桌跟前坐下,郭彩云和吴明明一人抱了一个小娃娃在火炕沿子上坐了,一家人开始吃饭。
郭丁丁捉起筷子把一片红烧鲅鱼放进嘴里,又拿筷子指指郭喜来,说:“开瓶酒嘛,我们爷们儿三个庆祝庆祝,头一回坐到一个桌子上喝酒,这种事儿以前我哪里敢想?”说完,眯了眼睛看看金尚,又道:“你小子要不回来迁坟,估计吴书记还到不了这一步啊,对吧?现在好啦,咱们也庆祝庆祝,也好让吴书记痛痛快快地上路嘛!”
这话让金尚非常意外。但金尚感觉出来了,郭丁丁此刻的高兴是发自内心的。金尚忙说:“二叔,你是说我爷爷迁坟这事儿,跟吴长庆这事儿有关联?”
郭丁丁在一本正经地吃菜,却不理会金尚的问题。郭喜来爽快地答应着,下了火炕去拿酒。郭彩云对郭丁丁说:“待会儿我们去上坟,你是不是也得去吴家灵棚子前面露个面儿?”
“露个蛋!愿意露,你去露,”郭丁丁对着郭彩云翻了翻白眼儿,又道:“秤杆儿吴家刚死了一个支书,你以为还会接着再出一个支书?用你的猪脑子想想吧,老子不砸他的场子就算是不错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