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傍晚时分,胖冬瓜提着一篮子冥币,到孙小二家来找我。
“小郎,走,陪我去上坟。”胖冬瓜说。
孙小二好奇地问:“大娘,大黑天去上坟呀?”
胖冬瓜瞪了孙小二一眼。
我接过胖冬瓜的篮子,应允道:“我正等着您呢,走吧。”
我和胖冬瓜在前面走,老七在后面偷偷跟着。
胖冬瓜一到儿子的墓前,就放声大哭起来,边哭边有板有眼地诉说道:
“儿呀,听说你还魂了,也不知道托生到了谁家,咋不来看看我们呢…我和你爸想你想得好苦呀……”
胖冬瓜哭了一阵子,也说了一阵子,便开始烧纸钱了。
烧完纸钱,胖冬瓜又念叨起来:“儿呀,我听说你不让苗苗招上门女婿,有这回事吗?你倒是对妈应个声呀。”
老七就躲在不远处,往我这儿张望着。
我对老七打了一个手势,意思是让她赶快现原形,假扮成胖冬瓜的儿子,对胖冬瓜说几句话。
老七好象没听见一样,只是楞楞地瞅着我们。
我不禁有些生气了,这个老七也太不听指挥了吧,完全把老大的嘱托丢到脑后了。
胖冬瓜哀哀地说:“儿呀,我们已经让苗苗做了干闺女,想让她招一个上门女婿,好续张家的香火。儿那,你不能让张家绝了后呀!”
我也附和道:“兄弟,大娘说得对,张家不能不续香火嘛,现在你已经死了,死而不能复生,干嘛要干涉苗苗招上门女婿呢。我告诉你:苗苗招上门女婿,不算给你戴绿帽子嘛。”
胖冬瓜接口道:“儿呀,小郎是你的好朋友,你俩从小就在一起玩,我们的话你不听,但小郎的话值得你思量呀。你想想:苗苗招了上门女婿,可以让张家接续香火,也可以让我们老了有个照应,可谓一举两得呀。”
我见老七依然无动于衷,不免有些怒气冲天了,于是,我大声说:“喂,你妈说了半天,我也劝了不少,你也该现个身,答句话嘛。”
我这个脾气是冲着老七发的,我一边发着脾气,一边瞅了瞅老七。
老七领悟到我的意思了,她竟然嗬嗬直笑,故意气我。
我恼怒地想:下次我出来,绝对不会带老七了,有这一次已经把我气昏了。假若再有第二次,非把我气死不可。
胖冬瓜见我发起了脾气,不悦地指责道:“小郎呀,你咋能对死人发脾气呢?老古话说:死人为大。我儿子不愿意说话,也不能勉强他嘛。”
我气恼地反驳道:“前天晚上,你儿子在村子里游荡了一晚上,也叫喊了一晚上,但今晚却一言不发,当然很不应该了。”
我扭过头,偷偷瞪了老七几眼。
老七咯咯笑了起来。
胖冬瓜听见了笑声,惊悸地转过头,四处张望着。
就在这时,老七终于现了原形。
一个骷髅鬼在坟头上站立着。
胖冬瓜一见骷髅鬼,吓得惨叫了一声,跌坐在地上。
我搀扶着胖冬瓜,安慰道:“大姐,您别怕,它是您儿子的阴魂。”
“你…你是我儿子。”胖冬瓜脸色惨白,浑身哆嗦着问。
老七答道:“妈,我是您的儿子。”
“你…你还魂了吗?”胖冬瓜战战兢兢地问。
“没有哇,我还在阴间生活,过得还不错,您就别挂念了。”老七幽幽地说。
胖冬瓜瞅着老七,一副惧怕的模样,也难怪,一个白花花的骷髅架子,谁不害怕呀。
“他是武小郎吧?”老七突然指着我问。
胖冬瓜回答:“儿呀,他就是武小郎,难道你不认识他了?他可是和你从小玩到大的好朋友呀。”
“屁的好朋友!”老七愤愤地说。
胖冬瓜楞了,不解地问:“儿呀,你糊涂了吗?他…他真是你的好朋友武小郎呀。”
“妈,您有所不知,我和武小郎小时候是好朋友,但自从我成了亲,就和武小郎是仇家了。”老七幽幽地说。
我实在是不明白,这个老七玩什么花样。
“仇家?”胖冬瓜一头雾水,她瞅瞅老七,又瞅瞅我,疑惑地问:“儿呀,你说明白点,小郎咋对不起你了?”
老七伸出一条胳膊,指着我说:“妈,武小郎就是一个衣冠qín_shòu,他见我身体不好,不能和苗苗同房,就趁虚而入,跑来骚扰苗苗。”
“啊!”胖冬瓜一惊,转脸瞅着我,好象不认识我似的。
我也被老七的一番话惊呆了,她岂敢造谣、污蔑、诽谤我,公然挑拨我和村长家的关系,真是孰忍,孰不可忍!
我怒吼一声:“你…你放屁!”
胖冬瓜揪住我的衣领,恶狠狠地说:“小郎呀小郎,我是看着你长大的,万万没想到你竟然是一只披着羊皮的狼。”
“大姐,她…她是胡说八道,您别信。”
“我儿子的话不信,难道让我信你的。”胖冬瓜气呼呼地说。
老七继续挑拨道:“妈,自从苗苗进了咱家门,武小郎就看上了她,百般地引诱苗苗,骚扰苗苗,有好几次,武小郎半夜翻窗进入我的卧室,要跟苗苗那个。幸亏苗苗拼死反抗,武小郎才没得逞。”
我的妈呀,老七这是成心把我往死里逼呀。
“武小郎,你这个罪该万死的家伙,走,跟我上派出所去。”胖冬瓜揪住我的衣领,往村子里拉去。
“老七,你…你这个混蛋,看我……”
我一生气,竟然把“老七”冒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