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经常一个人思考,“陈政委环顾左右,面色凝重起来,“我们这样工程部队,官兵们除了要面对繁重的施工任务,还要面对一系列恶劣的自然环境的挑战,深山、高寒、缺氧、干旱、沙尘、洪水甚至毒蛇和野蜂都是横在我们面前的顽石;有时还要面对军民关系、语言不通、穿越无人区带来的艰难;要面对父母病重、恋人分手、妻子临产和幼子无人照看的心理重压。特别是如何克服长期孤寂的心路历程,是什么让他们战胜困难超越自己,从单纯的孩子快速成长为坚强的军人?这就是我们工程兵坚强的意志与信念,而如何培养我们的意志与信念就是我们今天需要探讨的问题。“
陈哲第一次领略陈政委的讲话,他觉得首长看似海阔天空信马由缰,可主题明确,思维缜密真让人佩服。
杨程今天晚上没有喝酒,晚宴结束后,他带着陈哲几个人又把第二天要看的,要展示的都重新过了一遍,杨程是每一个细节都不放过,这份认真劲头让陈哲他们不得不佩服。杨程还特意跟陈哲交待一定要让皮三川把快板尽快搞出来,争取现场会上演一把。
一直忙到凌晨两点才算结束。走出房间,其它人都去睡了。杨程对陈哲说,“怎么样,困不困?“
“刚才凌晨时候确实有点困,现在反倒不困了。“陈哲望着满天的星星说。
“那我们到小院外面散散步,我也睡不着。“杨程与陈哲一前一后出了小院,哨兵见是指挥长敬了个礼也没吱声。
小路上已经有露水了,杨程与陈哲慢慢走着,天上星星闪烁,群山在星光下露出隐隐的轮廓,夜色如水静谧安详,只有几只不知名的鸟偶尔叫上一两声。
“我觉得今夜星星特别明亮。我好久没有看到这么亮的星星了。好像又回到小时候的时光,跟妈妈一起坐在家里小院里纳凉时的情景。“陈哲由衷地感慨着。
“是啊,时光飞逝不由人啊,人一长大,工作、生活、压力让你没有片该的喘息,人心也浮燥,很少能这么安静地面对世界与自己。“杨程轻叹着。
“指挥长,谈谈你吧。“陈哲每次与杨程都是在谈工作,今晚能有这样的时机,他想了解一下这个常年与大山为伴,整日充满着坚毅与乐观人的内心世界。
“我有什么谈的。“杨程摇摇头。
“说说嘛。“陈哲与杨程现在非常熟悉了。他们之间交流有时是没有职务之分的。陈哲见杨程不想说就越发想一探究竟。
“你想听啥?“杨程对陈哲笑道。他虽这样说可这样的夜晚他的思绪还是飞得很远,他想起抗日战争时,为国民党带路而一去不复返的爹爹,想起一生想当兵确没有当成的父亲,还有自己没有见过爹爹却整日幻想着爹爹能从台湾回来的自己,还有那满头银发整日期盼着时时能见到自己的母亲。能与陈哲说这些吗,他摇摇头,想了想说,“我从当兵时就在这个部队,一晃二十多年了。说真的,对这个部队我有着无法割舍的情结。虽然苦累,虽然长期与家人分离,可是这是我为之奋斗为之奉献的地方。“
“这么多年,你从来没有想过退却?“陈哲还是想探他的内心世界。
“没有,从来没有。“杨程回答得很坚决,“我只是时该在想怎样更好地干好工作。”杨程话让陈哲觉得有点高大全的感觉,但杨程其实就是这样,他因努力工作带来每一次的升职都会让他,让他那个还相对落后的村庄为之欣喜和欢呼。他是从来没想过离开。
”你二十年就在这样的环境中生活下来?“陈哲觉得有些不解。杨程靠什么长期坚守宁静的军营而对外面热闹暄哗世界视而不见。
“是啊,这有什么,我们都是这样过来的,我的人生,我的喜怒衰乐全在这儿。部队就是维系我生命的根。“杨程想起当初父亲决意让他当兵的理由。就是能找到爷爷当初效力的部队,给那带着无限遗憾而早早离去的奶奶一个交待。可现在这些事离杨程是很遥远了,爷爷走时,父亲才十岁,母亲才十二岁,三十岁左右的奶奶带着他俩是怎样艰辛地渡过了那困难的岁月是杨程他无法想像的。他到部队也没法去查那几经变动再无从查起的部队。他想的是干好工作坚守部队就是对爹爹奶奶在天之灵的安慰。
陈哲心想,杨程对部队有着这么深的感情,要是哪天让他离开部队,那将会是怎样一种结局。
“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