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东西!”不知谁粗声粗气说了一句。徐进多他们没走多远应该听得见。陈哲怕再生出事端,赶紧拉着贺中矩离开了,众人也都走了。
从坑道回来后,李威一个劲地撺梭徐进多要处理陈哲这班大学生们,而且要召开全营军人大会让他们在台上出出丑。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大学生们,现在不收拾收拾他们,到时谁还管得了。
徐进多自有他的考虑,他知道杨指挥长一向喜欢人才,这班大学生看起来跟他当初可真是不一样,思想激进,思维另类,说不定哪天就会飞得很高。再说只是放在他们营暂管,如果真是因为这件小事就大动干戈,会适得其反。他从心里瞧不起李威,一个提干的,大脑袋里装得都是浆糊,不会思考还喜欢无事生非,总想显得他多有能耐事的。
“你知道什么?”徐进多看着站在他办公室里慷慨呈词的李威,稍微用了点严厉的语气训斥着,“团里只是让我们暂管,而且他们也没有犯什么错误。“
“可他们公然顶撞你我!”李威没有考虑徐进多的想法,脱口而出道,“现在就敢这样,到时还不翻天了?!”
“我自有考虑,你先回去吧。“徐进多见李威在他面前不依不饶的劲,有些厌烦地说。
李威见营长下了逐客令,只好悻悻而出。
陈哲他们回小院后,他想了想,又找了贺中矩、皮三川,他从心里希望他俩能够跟徐进多道个歉:”毕竟人家是营长,我们要尊重。“可贺中矩是说啥也不愿意去。皮三川更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陈哲只好自己找营长主动承认错误。
陈哲敲门时,徐进多正翘着二郎腿在抽烟。听见陈哲的报告声,他赶紧坐正身子,并把烟摁灭在烟灰缸里。然后才朝门口喊了声进来。
“营长,昨天上班时间我们在坑道不应该聚在一起,是我们没有遵守工区纪律,现在我代表大学生排长向你道歉。“陈哲一进来就字斟句酌地说。
徐进多看着立正站在办公桌前的陈哲,他嘴唇动了动,但没有说什么,只是用眼光扫视着陈哲。
陈哲见营长用眼光扫描着自己,心里有些紧张,虽说刚到工区就见到了团长、政委,杨指挥长对他们也很好,可人家毕意是营长,要细说也差了四五级呢。再说人家又是全师有名的先进代表。
徐进多不说话,陈哲不好再说什么,房间内一时显得很沉寂,小院内人员走动的脚步声都传进了他们的耳膜。
“你们是不是不太适应?刚来都有点,慢慢就好了。“徐进多本想骂两句,可沉寂了一会儿,想想还是用居高临下的姿态问了两句。
陈哲可不敢把平时与贺中矩他们说的说出来,他见营长架子摆得高,但语气和缓,就说:“可能与大学相比有些反差,有的同志一时接受不了也是有的,我们争取改正。“
“那好吧,多从身边同志身上学学。他们可是几十年如一日都呆在这样的环境中。“徐进多见陈哲说得很真诚,就又叮嘱了两句。
陈哲连忙说是,就退了出来。出了徐进多的门,陈哲长长吁了一口气,他想见了杨指挥长也没有这样压抑。
最终,徐进多只是在全营大会上点名批评了陈哲他们,检查也没让他们写,也没有向杨程汇报。
李威别出心裁地在全连军人大会上搞了一次老兵病痛展示会。
星期天晚上,开完连务会后,李威突然让值班排长通知全连在饭堂集合,大家以为要学习什么文件,纷纷拿着笔记本来到饭堂。工区有个惯例,如全工区人员或全营集合在饭堂,其它学习开会都在本连宿舍。正当大家叽叽喳喳时,李威背着手,迈着他那特有短促稳健的步子进来了。
李威一进来,见大家还在左右顾盼,嘻嘻哈哈的,就咳嗽了一声,然后用手敲了一下饭桌。
“今天全连在这里集合,只有一个议题,通过这么多年的奋战,大家舍小家顾大家,好多同志都是一身的伤痛,这是你们为国防工程奋战所留下的痕迹。现在身上有病痛的同志都站到前面来。”李威说完,有些得意地望着大家。
大家一时面面相觑,不知连长葫芦里卖什么药。
”平时你们都是大呼小叫,这个身上痛,那个腰发酸,现在让你们展示一下你们的伤痛,怎么反倒扭扭捏捏的?”
陈哲一下子明白了,李威出的这道题是故意给自己与贺中矩难堪。他还在记着坑道那件事。他扭头看了一下坐在后面的贺中矩,只见贺中矩脸憋得通红。他生怕贺中矩当着全连的面有什么过激反应,赶紧坐到他身边去。他拉了拉贺中矩衣袖,小声说:“我们领略一下老兵的风彩也好。”
”什么风彩,他不就是为了让老子难堪嘛?”贺中矩轻声粗口了一句。
扭捏了半天,才有一个老兵上台卷起了自己的两条裤腿,露出两个肿胀的关节。贺中矩自己有关节病,知道那是非常严重的关节炎了。肯定有积液,他想。
”这就是长期呆在坑道进行国防施工的结果,可是坚持就是一种信仰,就是一种荣光,让我们向他致敬。”李威大吼了一声,全体起立,敬礼。他带头向那个老兵敬了个军礼。全体官兵都站了起来,满怀敬意向那个老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