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元庚道:“知秋,我带你到后花园,在那边等了我爹便可上山。”
三人说笑着,走过昨日饮宴的后厅,已行至后花园,秦白露那丫头一直蹦跳着在前面,时时回身催促后面的二人,与其说是秦元庚带路,莫若说是她在带路。
花园中已经扫了一条小径出来,昨日刚下过大雪,假山上厚厚的盖上一层,成了雪山;花草已被雪覆的不见了,灌木上也顶着肥厚的白雪,远望去倒有些像棉花;竹林被大雪压低,却如满弦的弯弓,秦白露随手从灌木上捧出一把雪,捏成了雪团,“呼”的一声,一个英气的姿势便将雪团投向竹林,竟是加了不弱的内力。
那雪团激射入了竹林,“啪”地击中了一根竹子,那竹子便如一张满弦大弓忽然被割断了弦一般,猛地挺起,连带着周围一根接一根,一片接一片的竹子受到惊动,俱是弹射而起,顿时间,竹头上的雪便如一片白云般呼啸过去,却是正对着她那两位哥哥。
秦元庚正与叶知秋边走边聊,猛地看到飞来的雪云,眉头微皱,脚力轻顿,运气抬手打出一掌,那雪云受到掌力,便在空中飘散了,并未飞到二人跟前,但散落的一些雪团却是纷纷扬扬的击中了正在除雪的三两个仆役,那几个仆役身上头上、肩背脖里便都落满了雪。几人被这飞来横雪打的一激灵,慌忙直起身,不自然的扭扭身子,用委屈的的眼神看着自家小姐这个罪魁祸首。
秦元庚皱眉道:“白露,又在胡闹,小心父亲罚你。”
秦白露自知闯祸,习惯性的吐了下小舌头:“人家知道打不中你的,你武功那么厉害。”然后又对那三两个仆役道:“贵叔,我不是要捉弄你们的,莫要介意哦。”
那被称作贵叔的仆役无奈道“小姐,贵叔知道,无妨的,你原本是要欺负大少爷的嘛,只是以后需少些调皮才好。”
“对对,贵叔说的对,我是要往大哥那边打的,不想大哥把雪拦到了这边,才殃及了贵叔你们,应该都怪大哥的,是吧?”
贵叔怔了下,哑然无语,只得哭笑不得的继续手中的活计。
秦元庚也无奈的翻翻白眼,瞪了妹妹一眼,对同样有些忍俊的叶知秋道:“看吧,这就是咱们的宝贝妹妹......”
“不许说我坏话,赶紧走,时辰不早了。”秦白露打断秦元庚的话,却是换了一副恶狠狠的样子催促着。
秦元庚笑着对叶知秋无奈的摇摇头,随着妹妹在尚未落完的雪花中继续前行。
叶知秋也忍不住笑着跟上。
转过竹林,竟是一片偌大的湖水,湖面已经结了冰,连一只小舟也被冻在了湖上。湖边有一座五丈余假山高台,台脚下有一方石碑,上面书刻《秦不识秦岭,岭亦不识秦,提刀削史笔,碧血写古今》,笔迹遒劲且不失灵动,只是碑上少了一角。台上有一座六角亭,上有一匾书《不识山亭》。
秦白露故作卖弄道:“叶哥哥,这石碑呢,便是我家祖上所立,这诗的意思呢,便是说咱们秦家虽在秦岭,却并不真正识得秦岭,需敬畏这千里大山,而秦岭呢,嗯,因为秦岭之中千百年来英雄辈出,所以秦岭也并不屑识得咱们秦家,总之是说要咱们谦逊啦!”
不知觉,话语间称呼便已变作了“咱们”,秦白露尚未察悟,叶知秋听在耳中,心头却是大暖。
秦元庚却是调笑道:“白露学问可是有长进了啊!”
秦白露聪慧异常,自是知道大哥在揶揄自己,却也无法反驳,只是恨恨的瞪了秦元庚一眼,调皮姿态却又是惹的秦元庚一阵笑声。
叶知秋笑问道:“那这后两句却是何解?”
秦元庚接话道:“太祖皇帝立朝之前,乃是江湖豪杰,听闻便是百年前威震天下的明教首领之一,秦家祖上也是江湖人物,曾虽太祖皇帝征战四方,有功于大明,所说乃是刀剑鲜血博得青史留名,史书之中当有一笔!”
叶知秋闻言心中颇撼,不想秦家竟有如此家世。
却听秦白露指着那冰封大湖,顽皮对叶知秋道:“叶哥哥,这湖叫五泉湖,源头是山上的五股泉水,汇集而成。”又指向下游道:“往下呢,有一条小河,流过城中便又转进山里,却不知哪里去了。”
顿了下又忽闪着眼睛对叶知秋道:“对了,叶哥哥你虽心灯大师四海云游,走过好多地方,可我连镇西府都未曾出去,倒是我大哥跟着爹爹常常出门,如有机会,你要带着我去看看这河水究竟去了何处,好不好?”
不等叶知秋作答,秦白露便一脸神往:“听我娘说,只需跟着河水,便可以到大江,然后跟着江水,便能到大海,叶哥哥你见过海么?”
叶知秋正要答话,忽听洪亮一声传来:“知秋,元庚,白露,你们到了。”
三人闻声,自知是秦胜,便齐齐答过话。
却见秦胜已经从亭子上下来,手中提着一把紫檀乌木鞘长刀,正是那把切天尺。
几人寒暄过,便继续前行,行不多时,穿过一座假山石洞,眼前豁然开朗,只见一片小山谷已在眼前,山谷不大,南北西三面被群山峻岭环绕,东面则是秦府高墙,一条小河自山上流淌而下,湍湍的经过山谷,流进秦府,汇入了五泉湖,谷中有一片树林,隆冬时节